見夜凌霄正在氣頭上，凌雪也不敢再說話，只埋頭吃飯。

不多時，店小二敲了敲門，笑臉盈盈的送了幾壺酒上來。

“本店今日新開張，這是上好的青梅酒，掌柜的讓小的送上來給各位客免費品嘗。”

店小二將酒放在桌上，又取來四個空碗，給每人都倒上了一碗，酒壺里還剩下大半壺，店小二就將酒壺放在了桌上。

凌雪看著自己面前的青梅酒，不微微蹙眉。

從小到大，林霜兒和夜北承從來也不讓酒。

不過，清楚的記得自己是喝過酒的。

那年才八歲，外祖母和幾個舅舅不遠千里來府中做客，夜北承在府中設宴，備了上好的酒菜款待他們。

一時間，歡聲笑語，飯桌上其樂融融。

小的凌雪看著他們推杯換盞，杯中的酒一杯接著一杯，喝得十分暢快，襯得那碗里的酒好似天上的瓊脂玉，十分人。

也想嘗一嘗那酒的滋味。

奈何夜北承不許。

他說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

凌雪耐不住，趁著眾人不備，端起夜北承面前的酒杯，仰頭就一飲而盡。

不曾想，喝進里的酒又苦又辣，辣得嚨疼，腔疼，腦子也疼……

與想象中的味道簡直天差地別！

被辣得眼淚直流。

舅舅們卻看著哈哈大笑，連外祖母也取笑。

淚眼汪汪的窩進夜北承懷里，道：“爹爹，這酒不好喝，又苦又辣。”

最后，夜北承將昏昏睡的凌雪抱在懷里，無奈笑道：“還真是跟你娘親一模一樣。”

那一覺，睡了許久。

自那以后，也長了教訓，再也不愿這又苦又辣的東西。

看著碗里芳香四溢的青梅酒，凌雪將碗推到一邊，對店小二道：“這東西又苦又辣，我不喜歡喝。”

店小二笑道：“姑娘不知，此乃果酒，甘甜爽口，一點也不辣，半點苦味都沒有。”

“這果酒也不輕易醉人，姑娘若是不勝酒力，可喝一些，莫要喝太多就是。”

凌雪半信半疑的將酒湊到鼻尖聞了聞。

果真是一清甜的青梅味，人得很。

轉頭看向聶君珩，眼里笑意流轉，儼然已經忘了之前的教訓，道：“你聞聞，這酒好香啊，一子青梅味。”

聶君珩道：“你若喜歡，可以喝一些。”

凌雪面欣喜，正要端起碗嘗一嘗，忽被夜凌霄一聲呵斥打斷了念想。

“不準喝！”

凌雪道：“哥，這是果酒。”

夜凌霄道：“果酒也醉人，你敢喝試試！”

“不喝就不喝嘛，兇什麼兇。”

凌雪撇了撇，最終還是沒敢喝上一口。

齊未央道：“果酒有什麼醉人的！”說著，就端起面前的青梅酒一飲而盡。

夜凌霄原本還想阻止，可想了想，大抵是不愿讓自己多管閑事的。

可他不攔著，竟任由自己胡喝，最后還將桌上那半壺酒也倒了自己碗里。

凌雪擔憂地道：“未央，你喝一點，那店小二說了，這果酒雖不輕易醉人，但喝多了也是會醉的。”

齊未央道：“沒事，這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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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爽口，十分解膩，你當真不喝？”

凌雪又眼的看了夜凌霄一眼，眼里著。

倒是想嘗一嘗，可夜凌霄管得，平日里是半滴酒都不讓的。

齊未央見凌雪不肯喝，索不再相勸，只將自己面前的酒喝完。

酒足飯飽后，齊未央率先站起，對凌雪道：“天不早了，飯也吃過了，我就不久留了，我先回去了。”

見要離開，夜凌霄也跟著站起，道：“我送你回去。”

齊未央心里難，不愿再單獨面對他，省得再生出其他不該有的念想，自尋煩惱。暗暗發誓，從今日起，要與他保持距離，直到徹底消了心里那份執念為止。

想著齊府的馬車就停在酒樓外，齊未央也不想再麻煩他，便道“不用了，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可在夜凌霄眼里，就像是在故意與他慪氣。

夜凌霄沉著臉道：“齊未央，耍子也該有個度，別太任了。”

齊未央道：“我何時與你耍子了？我只是不想再麻煩你罷了，若真要送，我讓君珩送我，不麻煩你。”

夜凌霄語氣驟然變冷：“讓他送就不嫌麻煩，我送你就嫌麻煩？”

齊未央索心一橫，口是心非地道：“對啊，就是不想再看見你！”

夜凌霄暗自握拳頭，終是難忍心中怒火，道：“好，既如此，便隨你！你讓誰送就讓誰送！你的確不是我的誰，我也懶再得管你！”

齊未央咬著，不知是不是酒意上頭，鼻尖直泛酸。

吸了吸鼻子，道：“不管就不管，誰要你管……”

凌雪見狀，正要上前去勸，聶君珩卻握住的手，不讓起。

凌雪不解的看向聶君珩，輕聲道：“你別攔我啊。”

聶君珩輕輕搖了搖頭，道：“別去添，讓你哥自己解決。”

凌雪看著兩人，心里直犯愁。

這兩人前幾日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了冤家了？

另外，就夜凌霄那脾，最是了解，可不是個會哄人的。

最后，齊未央紅著眼，一把推開夜凌霄，獨自下了樓，一路小跑著離開。

凌雪見夜凌霄還站在原地，急著道：“哥，你愣著做什麼？方才可是你答應未央要親自送回去的，眼下又喝了酒，你還不趕出去追！”

……

出了酒樓，齊未央站在街道上，茫然四顧。

怎麼忘了。

進酒樓前，夜凌霄說好要親自送回去，隨行的小廝聽完便先駕著馬車回了府……

齊未央子倔，不愿厚著臉皮回去，只得一個人著黑走在街道上。

只是沒走兩步，總也忍不住回頭看看，看看那人有沒有因為擔心的安危而追上來。

可看了幾次，后依舊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本不擔心，也不會追出來。

深巷子時不時傳來幾聲狗吠聲，嚇得一一的。

齊未央頓時有些后悔。

方才，不該與他慪氣，不該無理取鬧，不該不讓他送自己回府的。

可現在能怎麼辦，狠話也說了，是自己不讓他送的，是自己要擅自離開的。

好在，回去的路也不算太遠，腳步再快點，一炷香的時辰也可以到。

只是，走著走著，腳下的步子就有些虛浮了起來，連眼前的事也變得模糊。

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愈發覺得頭重腳輕，最后連路也走不穩了。

里不嘀咕：“說好不醉人的，沒想到后勁這麼大。”

一陣晃晃悠悠，終是站立不穩，眼前一黑就迎面栽了下去。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摟住的腰，將整個人撈了回去。

撐開沉重的眼皮，恍惚看見一張悉的臉，離這般近，近到可以看見他眼里的自己。

夜凌霄無奈的看著齊未央，見站立不穩，干脆一把將打橫抱了起來。

懸在半空，齊未央腦子也清醒了幾分。

夜凌霄抱著往前走，腳步十分沉穩。

看著近在咫尺的夜凌霄，齊未央神恍惚地道：“你不是不管我了嗎？”

夜凌霄面無表地道：“我也不想管你，可你若出了事，你爹娘那邊該如何代？”

其實，方才他便一直跟在后，只是怕不想看見自己，所以一直躲在暗不曾面。

見醉意上頭，連路都走不穩，這才忍不住現。

齊未央了鼻子，道：“夜凌霄，你不生我氣了嗎？”

聞言，夜凌霄低下頭看了一眼，見半醉半醒的模樣，語氣里夾雜著一無奈：“這話應該我問你。”

從始至終，都是在莫名生氣，他甚至不明白為何生氣，又是在氣什麼？

他道：“若你真不想看見我，今日送你回府后，往后，我會盡量避著你，不與你面就是。”

齊未央摟著他的脖子，將臉靠在他懷里，委屈地道：“其實，我沒生你的氣，我就是心里難，一看見你就難。”

夜凌霄腳步一頓，輕垂著眼簾看著，道：“為何？你就這麼討厭我？”

齊未央搖了搖頭，語氣無力地道：“不是討厭……不是討厭……”

“那是為何？”

夜凌霄道：“近幾日，我何做的不好，惹你心生不悅？以至于讓你一看見我就難？”

“不是……不是。”齊未央又搖頭，愈發覺得腦袋昏沉。

夜凌霄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要我如何猜得。”

又如何，哄開心？

懷里的人忽然安靜了下來。

正當夜凌霄以為睡著時，卻聽見忽然這樣說……

“因為，我喜歡你啊……”

懷里的人忽然抬起一雙淚眼看著他，含糊不清地道：“夜凌霄，我喜歡你……”

“我不想做你妹妹……”

“你都有一個妹妹了，為何還要將我當做妹妹……”

“我才不要做你妹妹呢……”

“我喜歡你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你怎麼只是將我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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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妹妹……”

眼淚落臉頰，漸漸浸了他口的襟。

夜凌霄垂眸看著懷中哭泣的子，眼深如墨，一瞬不瞬。

一時間，仿佛周遭的聲音都消失不見，唯有低淺的泣聲，斷斷續續。

隨后，就連那低淺的泣聲也聽不見了。

懷中的子沉沉睡了過去。

良久，夜凌霄適才輕笑一聲，道：“我也從未將你當做妹妹啊……”

然，他這發自肺腑的一句話，很快消散在了風里。

齊未央沒聽見。

……

凌雪和聶君珩一同坐在了馬車里。

凌雪掀開車簾，往空曠的街道上看了看，道：“也不知哥哥有沒有將未央送回去，方才你不該攔著我，我該親自送回去的。”

聶君珩道：“不用擔心，世子會將護送回去的。”

凌雪往后看了看后那棟酒樓，憾地道：“真是可惜，剛才，哥哥不在，我應該嘗一嘗那青梅酒的滋味，未央喝了那麼多，半點醉意都沒有，想必是很好喝的吧？”

憾的是走得太急，自己那碗青梅酒，連都沒。

轉頭問聶君珩，道：“那酒到底是何種滋味？當真與那店小二說的一樣，甘甜爽口，半點苦味都沒有嗎？”

聶君珩眼尾含笑道：“嗯，沒有，的確如店小二所說，甘甜爽口，回味無窮。”

凌雪一聽，頓覺更加憾。

對聶君珩道：“可惜我都沒嘗上一口，連那酒是何種滋味都不知道。”

聶君珩低著眼，眼神幽深地看著，道：“阿姊當真想要嘗一嘗？”

凌雪道：“你有何辦法？哥哥不讓我喝酒，若讓他聞到酒味，指不定又要兇我。”

聶君珩低聲幽沉地道：“我方才喝了很多，阿姊若要嘗，不如嘗嘗我吧……”

“什……什麼？”

凌雪轉頭看著他，見他正俯不斷靠近自己，上又流出那種侵略。

怔怔地瞠大了雙眼，屏住呼吸，看著聶君珩近在咫尺的臉，止不住往后仰，呼吸也瞬間紊。

他離得這般近，兩人呼吸纏，空氣中，凌雪約嗅到一清甜的酒香味。

淡淡的，卻十分好聞。

最后，聽見聶君珩一字一頓對道：“這樣，他便聞不到酒味了……”

話落，他抬起紅撲撲的臉，終是抵不住，低下頭吻上那令他魂牽夢繞，朝思暮想的之上。

凌雪只覺得一場狂風暴雨驟降。

無從可躲，亦無可逃。

馬車晃晃悠悠的走著。

車廂，彌漫著一青梅酒的香味，其中還夾雜著一特殊的味道。

凌雪雙手抵在他的口，閉著眼緩緩息著，仰著頭承著男人的熱吻。

如愿以償的嘗到了青梅酒的滋味。

遠比店小二描述的味香甜，令人深陷。

香津濃在纏繞的舌尖挲，聶君珩也漸漸忘了自己的初衷，愈發吻得肆無忌憚。

直至馬車忽然停下來，朱雀在外喚道：“郡主，將/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