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來,有事嗎?”佟穗依然攥著匕首,語氣也不溫。
窗外的人沉默片刻,然后下定了決心一般,著窗道:“阿滿,我喜歡你,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跟我走吧,我帶你遠走高飛,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我的地方,我可以收學生賺束脩養你,等時局穩了還可以考取功名,總之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佟穗笑了,是什麼出見不得的子嗎,必須要一個書生以私奔的方式才能娶?
還遠走高飛,宋知時連一個比他瘦弱的逃兵都打不過,一旦路途遇到歹人,他如何保護?
“我不愿意。”
“就算你不在乎宋先生,我在乎我爹我娘,不想他們因為我被鄉鄰指點嘲笑。”
“你走吧,就當今晚沒來過,我也沒聽過你那些荒唐話。”
宋知時還想再說,卻聽見里面的腳步聲,知道佟穗離開窗邊回了被窩。
但今晚是最后的機會,等佟家真收了蕭家的聘禮,這事就不好善終了。
宋知時抬起手,剛要重新叩窗,一只更大的手倏地從后面攥過來,鐵鉗一般夾住了他的手腕。
宋知時驚駭地回頭。
佟貴像一座小山般將他堵在了屋檐下,面冰冷,手也越攥越。
宋知時疼得冒出冷汗,自知事敗,不想再做無謂的辯解。
佟貴也沒想將事鬧大,那樣只會壞了妹妹的清譽,甚至誤了與蕭家的親事。
他松開手,著宋知時的額頭道:“滾,別再讓我看見你踏進我們家門一步,否則我把你丟進山里喂狼!”
宋知時來時一片熱,全是寧可犧牲名節也要與心上人比翼雙飛的豪,如今被心上人拒絕,還被的家人抓住把柄,宋知時宛如大冬天里被人潑了一的冷水,只剩滿心愧,哪還敢多說,腳步不穩地狼狽離去。
防著他去而復返,佟貴板著臉跟了上去。
佟穗坐在被子上,聽著兩道腳步聲陸續消失,想到二哥震懾宋知時的話,這才藏好匕首,重新躺下。
第002章
尚值農閑,桃花的男老吃過早飯后,陸續都往佟家這邊湊了過來,等著看蕭家下聘的熱鬧。
往年景好的時候,辦紅白喜事的人家都會設宴招待村人,戰過后家家都窮,不起這般折騰,能省的就都省了,村民們來看熱鬧不必送禮,主人家也無需浪費錢財款待。
佟家算是面的了,預備了一大桶紅棗甜湯,一大袋炒瓜子,來客了每人舀碗湯抓把瓜子,算是添了喜氣,當然,碗都是村民從自家帶來的。
如此簡單,村民們也都喜氣洋洋,男人們盡量幫忙做些力氣活,媳婦們去灶房幫周青預備午飯,小姑娘們則涌進西屋,興高采烈地打趣待嫁的佟穗。
“阿滿姐姐這麼好看,蕭家哥哥肯定會喜歡你。”
“聽說蕭家特別有錢,姐姐嫁過去頓頓都能吃到吧?”
佟穗穿著一紅坐在炕頭,心復雜地看著這些十二三歲甚至才七八歲的小孩,都是瘦瘦的,像種在山里的青瓜,因為沒有施而長得細細小小、可憐。
但們還不是最可憐的,最可憐的是那些與年齡相仿卻被兵匪禍害了的姑娘們,有的直接死了,有的變了瘋子,有的被人擄走再無音訊。
不未嫁的姑娘,年輕點的媳婦甚至略有姿的嬸子們都經歷了類似的事,佟穗能有驚無險地活下來靠的是一雙擅跑的以及對東嶺的悉,母親周青靠的是祖父、父親、二哥的前后庇護。
這世道,男人不易,人更難。
算什麼,活著才重要。
——
距離正午還有一個時辰,一前一后兩輛平板騾車出現在了桃花村南的土路上。
第一輛車上坐著男方家里的長輩,祖父蕭穆、二叔蕭守義、二嬸賀氏。
兩家離得遠,大婚前長輩們總要見見面以示鄭重,下聘日便是最佳時機。
第二輛車上坐著準新郎蕭縝、其胞弟蕭野,再加上方婆以及幾樣聘禮。
桃花的村民占據地勢居高臨下地眺那兩輛騾車時,蕭家一行人也在打量整個村子的大致況。
賀氏越看越嫌棄,瞄眼坐在車板中央仿佛閉目養神的老爺子,小聲對趕車的丈夫嘀咕道:“這麼個又偏又窮的小村子,能出人?哪有我那外甥靠譜,真不知道咱爹是怎麼想的。”
蕭守義立即往后看了眼,見老爺子一副沒聽見的模樣,再瞪向妻子:“父親自有思量,你說閑話,等會兒到了佟家,更不可有任何輕慢。”
賀氏撇:“知道知道,我又不傻。”
后面車上,蕭野眺幾乎近在眼前的連綿山嶺,眼里全是興:“二嫂家離山這麼近,打獵真是方便。”
他一臉喜意,比新郎還像新郎。
方婆打趣道:“今日只是下聘,你這聲二嫂得太早啦。”
說完,看向左邊轅座。
那里坐著真正的準新郎,側坐著,目視前方,只出一個寬闊拔的背影給。
只是一個背影,便讓方婆驕傲地起了。
為了賺人錢,確實哄騙過一些人,故意把丑男往俊了夸,或是故意將丑往了編,等新郎新娘真正見了面,失之下免不得要咒罵幾句,次數多了讓的名聲也不那麼好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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