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醫院住院部安全出口的樓梯間里，江時羿攥著手機站在窗口，手指間還夾著一支煙。

聲控燈不知道什麼時候滅了，黑暗的樓梯間里，只有煙頭的火星明明滅滅。

這個下午他看到許鳶心沉重，打電話給顧煙的時候，本是想要換換心的。

然而，顧煙很漠然地告訴他，他要照顧許鳶，就要和他離婚。

電話還沒有掛斷，但是兩端都沒人說話。

很久，顧煙說“要是沒事我就掛……”

“顧煙，”他打斷的話，“你知道許鳶為什麼會變這樣嗎？”

顧煙微怔，“這個結果大家都沒想到。”

江時羿忽地輕笑，“是，結果我也沒想到，但是，興沖沖回國，是因為我承諾過，會和在一起，我還告訴星輝會簽，我會把捧紅。”

顧煙好像有點明白他要說什麼了，“你是想說，都怪我是嗎？”

許鳶無法和他在一起，是因為最初沒有答應和他離婚，而許鳶未能簽約星輝，是因為有意將消息給了江。

江時羿反問“你覺得你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顧煙想，這事兒可笑的，他說的也很有道理，但問題是，也覺得無辜，也覺得冤啊，如果不是因為許鳶，就不會經歷那個噩夢一樣的夜晚，不但了傷，還連續數日都生活在懷疑自己是否殺了人的恐懼之中。

到底是誰的錯，現在也算不清了，如今已經沒有心思計較這些，說“你覺得是我的錯，那就是吧，我……”

坐在床上，手指輕輕扯著自己的睡下擺，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會覺得有些委屈和難過，鼻尖也發。

說“江時羿，我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我過傷，你忘了嗎？或許許鳶現在傷自殺刺激到了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晚上我沒有力反擊，現在我或許在某個不知名的村子里給陌生的男人做老婆，如果那個晚上學長沒有去救我，現在我也已經死了。”

電話那端沉默下來。

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為了追求自己的，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導致的這些結果，是從未料想過的。

“我不是怪你……”很久，江時羿道“但是，你在這個時候說離婚，我做選擇，你讓我怎麼選？”

顧煙抬手掉淚水，“一切的錯誤，從我和你結婚開始，不如我們讓一切回到正軌吧，你也不用再糾結要如何選擇了，不是嗎？”

江時羿手里的煙燃到了盡頭，他在垃圾箱上按滅，心想，這人說得可真是輕巧。

他終于會到什麼做一廂愿，因為沒有投，可以這樣利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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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瀟灑。

而他不行。

他語氣堅定，告訴“顧煙，我不同意離婚。”

顧煙不解地問“為什麼？離了婚，你就可以沒有顧慮地照顧許鳶了。”

他久久地沉默著，想到現在急著離婚是為了裴斯年，他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拉下臉再告白一次。

“我會幫你瞞著的，”又道“而且，我可以凈出戶。”

江時羿著窗外，眼底逐漸暗淡，他聽得出，很著急，急到愿意凈出戶。

是為了裴斯年麼？他想像從前那樣嘲諷，卻不知道為什麼，話沒出口，只是在心里想到就覺得憋悶。

顧煙等不到他的回答，說“離婚和離開許鳶，你總得選一個，你考慮一下吧。”

他仍舊不語，最后，將電話掛斷了。

躺在床上，反復地想著他的話，很明顯，他又對許鳶心了。

畢竟是曾經在一起的人，想來他在面前表現得對許鳶很絕，但實際心底還是會有不忍。

這也沒什麼好難過的……

畢竟，從一開始，他喜歡的人就是許鳶。

就連和結婚，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為了刺激許鳶。

不甘心做個工人，所以才生出這后面多事端，也難怪他現在心疼許鳶，開始怪怨。

閉上眼，眼底已經沒有淚水了，這段婚姻完全地磨掉了最初的熱忱，想，現在的是可以接他選擇許鳶的，心痛不過一時，總好過繼續這樣互相折磨下去。

夠了總是被他忽視，總是看他去找許鳶的背影。

既然他不，那麼也要學會將自己的收回。

被顧煙掛斷電話之后的江時羿，還站在窗口，他聽著忙音，恍然發覺，最近主且迫不及待掛斷電話的次數好像越來越多。

收起手機，他又點了支煙，可還沒兩口，手機響了，他心生期待，然而當拿出手機，看到是路妍打來的，眼神又迅速暗淡下去。

路妍打電話是他回去，說許鳶醒來了，看不到他，緒不太穩定。

他按滅煙，回到重癥監護室門外，沖里面的許鳶扯出一抹笑。

許鳶蒼白的面容上神稍微松懈了點，好像是覺得安心了，又閉上眼。

他的笑容很快斂去，瞥一眼旁邊的路妍，說“我不可能照顧一輩子。”

“也不需要一輩子，”路妍解釋“現在畢竟況特殊，事發生到現在也沒幾天，人接現實需要一個過程，再過兩天，好點了，找心理醫生和談談，會慢慢恢復的。”

他默了幾秒，“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