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命長無衰，太廟永寧。

春明城遠郊，距皇陵百里便是太廟。

白玉石階上，紅墻黃瓦，布置與宮中相差無幾，不過在那太廟之中牌位卻是多了許多，那都是歷屆的帝王，不過大燕開國時間還短，其中供養的先靈也并不多。

這是一場大型的國祭，這一天在全國都是一場盛事。

山腳下，蕭禮緩步而行，在他后便是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婦人，歲月雖然是在的臉上留下了不的褶皺，不過卻是難掩那風韻，一見便知年輕時必然是一個人。

不過，神肅穆，即便是臉雍容華貴，也依舊是讓人深覺骨悚然。

在后便是蕭乾，蕭以澤三人落后一步，后再才是浩浩湯湯的大軍，蕭禮的后妃亦是在那長長的隊伍之中。

蕭以庚瞧了一眼后方，隨后便是狀若無意一般輕聲說著:“怎樣啊皇兄，此次解可是托了本王的福呢，若不是本王的母妃千般請求，你我解還不知是何時呢。”

說罷，又是幽幽一嘆。

“只可惜啊，皇兄可真是傷了本王的心，弟弟千方百計為了你的解之事，你后腳便是賣了這個無辜的弟弟……”

“呵！”蕭以鵠冷笑一聲，輕輕抖了抖自己的長袖，看著很是不屑。

蕭以庚這是在想些什麼，難不還是想在他面前邀功不，蠢不蠢啊？

蕭以鵠一挑眉，倒是并未直接拆穿蕭以庚，只是故作疑云:“哦？是嗎？”

話了，諷刺一笑。

“本王怎麼聽聞是貴妃娘娘只說了想讓以庚解，而父皇說是將本王索也放出來得了？”

“如此言說，怕不是父皇被念叨煩了吧？”

蕭以鵠輕笑著，蕭以庚的臉卻是有些僵。

這件事他可是不知的，否則他絕不會再蕭以鵠面前張揚！

依照他母妃所說，賴貴妃是為兩人都求了的，想著是可以借此讓蕭以鵠可以對蕭以庚心懷愧疚，讓蕭以庚今后做事可以便利一些。

而事實上，賴貴妃是撒了謊的。

不過僅僅只是為了撐場面說的客套話，可是沒想到蕭以庚會主向蕭以鵠提起，以為依照兩人之前的狀況必然是鬧翻了的，便是沒有想到蕭以庚是一個上沒把門的，會和自己的仇人知無不言。

至于蕭以鵠的消息，則是那個小太監傳來的。

小太監雖然是沒有吹到桌邊風，卻是準確的給他傳遞來一個好消息。

在看到蕭以庚僵的臉之前，蕭以鵠從未覺得這件事如此有趣過。

“皇兄又是如何知道的？”

蕭以庚面如醬，眼眸低垂，腳步都是沉重了幾分。

“九弟還是想一想，你的消息是怎麼知道的吧？”

蕭以鵠險一笑，顯然是存了挑撥離間的心思。

雖說賴貴妃與蕭以庚乃是母子，離心的可能很是微弱，不過只需要讓蕭以庚覺得自己的母親是一個愚蠢的人那便是足夠了。

至此，蕭以鵠還就是不信了，難不下一次賴貴妃說的話，蕭以庚還會那麼輕易地相信不？

蕭以鵠輕笑，瞬間便是到自己至贏下了這一局。

然而還沒等蕭以鵠高興多久，蕭以澤便是在一旁悠悠出聲:

“哎呀，看來不足一次，本王與三哥、九弟都是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了……”

缺德！

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炫耀，簡直就是萬分缺德的行徑，尤其是蕭以鵠與蕭以庚之前被足就是蕭以澤搞的鬼……攪得渾水！

兩人頓時惡狠狠地看向蕭以澤。

蕭以澤近來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變得十分的囂張，完全不似之前那副安穩蟄伏的模樣。

蕭以澤知道自己的目的，蕭以鵠二人卻是不知曉，只以為是蕭以澤近來比較得勢，因此才是囂張了起來。

只是，蕭以澤的囂張亦是沒有持續多久。

此時默默聞聲，甚至為了聽清楚還走慢了幾步的蕭乾忽然轉頭，警告一般的眼神瞬間便是投向了蕭以澤，說的話更是怪氣:

“皇侄還想要和誰有共同語言啊？”

這話雖然是說的沒有問題，可是那聲音卻總是讓人覺得是從牙齒里面出來的。

蕭乾忽然是沒頭沒腦的說了這樣一番話，蕭以澤也是有些迷。

皇叔他，說什麼呢？

蕭以澤可是不清楚這位久久未曾歸京的皇叔的心思，于是便是隨口敷衍了一句:“只是想與幾位兄弟絡起來而已，親近一點也是兄弟和睦的現。”

蕭乾微微頷首，接下來的話卻是讓蕭以澤有些措手不及。

“也好，你與旁人多些流，想來也是會離遠一點。”

蕭乾的有些親昵，蕭以澤也是輕笑一聲，口中所言卻是有些偏離重心。

“？想來是子了，不過那時皇叔已經是離開春明城了吧，又怎會知曉的字？”

“自然是知曉。”蕭乾要比想象之中的還是要坦然一些，“時我便是這樣，青綰起便是子，的字還是我取的。”

瞧瞧，子及笄方才有字，可是那又如何，蕭乾早早地便是為了蘇青綰取好了字。

“不過想來那個時候皇侄還尚未知曉是何人，這般事自然是不知曉的。”

蕭乾不咸不淡的，又是在蕭以澤的心口了一把刀。

你以為你來得早？

不，那已經是晚了，因為有人來的更早。

蕭以澤輕笑，面對蕭乾頭一次擁有一種無力，這種無力并非來自于權勢爭斗，而是來自于蘇青綰。

“可惜皇叔走了，倒是沒見到一個子最為明的時刻。”

“算了，皇叔如今不是回來了？”

……

如今的蕭乾與蕭以澤之前頗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意味，看的蕭以鵠與蕭以庚都是饒有興致，就連是最前方的蕭禮也是忍不住側耳，心中好奇的快是要跳出來了。

他此時恨不得大手一揮，讓蕭乾與蕭以澤打上一場，誰贏了蘇青綰就是歸誰。

可是他不能那麼做，那麼有失帝王的公允。

只是這春明城尤其是皇宮之中那是頗為的乏味，否則眾人也不會像是如今這般興。

此時他們都是不約而同的想起了一些事，就像是之前蘇青綰的流言夫婿似乎是……蕭乾，而蕭乾看著就是不喜歡蕭以澤的樣子。

除了蘇青綰的事之外，眾人還真的是想不到蕭乾為何會敵對蕭以澤了。

而事實確實是這樣，不過有許出罷了。

對于蕭乾來說，蕭以澤并不是在保護蘇青綰或是慕著蘇青綰，而是妥妥的在利用蘇青綰。

利用流言蜚語將困住，完他的目的。

而蕭以澤一旦達了他的目的，蘇青綰很有可能在下一刻便是會被拋棄。

蕭以澤在蕭乾眼中的印象，那是一個險狡詐。

蕭以澤還是納悶呢，他和蘇青綰的事，蘇明武都是沒有什麼意見，怎麼蕭乾意見這麼多？

他眉一挑，順口便是噎了回去:“是嗎？那侄子與子便是歡迎皇叔回來了。”

這話一說出，那便是將蘇青綰放在蕭乾晚輩的位置上了，不過事實便是如此，蕭乾也是不太介意。

話了，蕭乾便是轉回了頭，太后見著也是出慈和的微笑，低聲問了一句:

“要不要母后幫你一把啊？”

那目之中甚至還有一些欣。

除了皇位，蕭乾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孤一人，也是頗讓太后憂心，如今有了機會自然是心不錯。

至于年齡與輩分的問題，說實在的在乎的人并不多。

如今六十幾歲的丈夫與十八歲的妻子這般搭配的也是不，更何況蘇青綰自便是被蕭乾庇佑，說是蕭乾對蘇青綰只是單純的護，太后也是不信的。

“母后，不要鬧了。”蕭乾有些無奈。

怎麼一向嚴肅的母后也是開始八卦了？

太后輕笑著搖搖頭，心頭卻是在思考另一件事。

蘇家掌兵權，他們家掌權，若是兩家能聯姻，即便是蕭乾不想爭，那麼他們也可以落不敗之地。

蘇青綰，還真是一個香餑餑啊。

眾人再次沉寂了下來，不過一會兒，太廟便是近在眼前。

“。”

蕭禮大喝一聲，諸多皇室子弟便是跟隨著蕭禮進太廟之中，眷后退半步，而兵將駐守于殿外。

太廟，煙霧氤氳，到都散發著檀香的氣息，那子溫暖又有些侵占的味道令得眾人心頭一靜，似乎自也已經化作了那朦朧的煙云，變得格外的寧靜。

“先祖在上，上貢品！”

蕭禮話音落下，殿外便是有人穿著著又繁瑣又是寬大的服飾緩緩踱步而，手中亦是舉著巨大的玉盤，其中裝著三牲飯菜，亦是準備了三茶六酒作為貢品。

而自他們進太廟之時，便是有著樂師正在誦著古老的詩句，為這場祭司添上了一抹神彩。

“先祖創業艱辛，救民眾于水火之中，創立大燕國，后人乃是蒙先祖庇佑，必當慎終追遠，不負先帝所托，不墜先祖青云之名！”

“愿大燕昌盛，經久不衰，天下太平！”

“愿大燕昌盛，天下太平！”

眾人齊聲呼喝，蕭禮面上流出一滿意之。

無論他們是否心中服氣，至在他眼前眾人都是絕對的服從，那便是足夠了！

這！便是盛世！

蕭禮鄭重的上了三支香，隨后看著后那麻麻匍匐著的人群，一豪涌上心頭。

寬大的龍袍一甩，蕭禮將手背在后，仰首立的著自己的江山、自己的子民。

蕭禮便是如此站著，讓眾人深覺他的形偉岸。

而蕭以鵠安排的小太監見狀，想得卻是要比眾人還是要多一些。

幾乎是瞬間，那小太監便是如同醍醐灌頂一般醒悟了過來，趕忙率先喊道:

“陛下英明神武，更是恤百姓，乃是萬民之福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話一出，蕭禮不由得多看了那小太監一眼，倒是一個機敏的。

他在此站著自然不是閑的吃飽了撐的，他是想要裝出一副高深模樣，在等待著眾人拜。

可是不知道是他們之前并沒有做過這件事以至于業務生疏，還是因為他們本沒有懂得他的暗示，總而言之本沒有人配合皇帝陛下的炫耀行為。

而今有了小太監的提醒，那些人也不是一個傻子，下一瞬“萬萬歲”的聲音便是此起彼伏，蔓延到了殿外。

蕭禮滿意的點了點頭，坐到了一邊，看著眾人上香。

檀香味再次傳來，蕭禮的心越發沉靜。

蕭以澤取過三支香，磕頭跪拜，祭上三支香，看著那忽明忽暗的火，看著那從火之中蔓延而出的香氣與氤氳，心緒飄遠。

這般景如今在這春明城上下不斷上演，只不過規模有大有小。

蘇府之中，眾人便是跪坐在那祠堂之中，為祖先祈福、為自祈愿。

蘇明武更是一鎧甲，神肅然，宛若是在戰場上一般，寶劍更是就在他前。

“列祖列宗在上，我蘇家滿門忠烈，春明城雖好，卻并非是蘇家起家、宜存之地，家眷弱留與春明城中，除此之外蘇家男兒盡數鎮守邊疆，護衛我大燕國土，不外族侵犯！”

蘇明武神堅定。

“幾日之后，便是我等啟程之期。”

“我蘇家并未忘記祖先志，惟愿國泰民安！”

“惟愿……國泰民安！”蘇青綰叩拜著，心中也是學著蘇明武那般輕聲念叨著。

話語雖輕，其中意義卻是濃重！

而在此時的蘇江綰心里，“幾日之后啟程”這才是所關心的問題。

祭祀？

先祖？

這些對于蘇江綰來說都只是浮云而已，真正在乎的是實打實的利益。

蘇江綰沉一聲。

若是先祖真的再聽，那就保佑一切順利吧，如果愿僥幸達，必然是會盡心盡力的對待蘇家。

畢竟只有蘇家好了，這個蘇家“唯一的兒”才是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