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氣里分外的冷，四月站在正堂外頭的門口，時不時將手放在邊呵氣暖手。

正門上已掛著厚厚的簾子，守門干雜活的都是不在趙氏跟前的二等丫頭，但也總好過這麼大的風，一大早就去掃院子的。

今年的格外的涼，四月仰頭往樹梢上看過去，天空的有些刺眼，又涼的澆心。

大夫人這會兒正在里屋里，一時半會估計是不會有吩咐的，秋云就悄悄走到四月邊小聲道：“前些天聽大夫人說三公子就要回來過年了，大夫人高興了，我們也能松快松快了。”

說著又推了推四月的手臂：“明日安夏姑娘要回去探親去，你要帶什麼東西的，我替你給說一聲。”

四月搖搖頭：“沒什麼好帶的。”

秋云無語：“你那月錢都存著做什麼？總得收拾收拾買盒胭脂不是？”

四月看向秋云：“你敢用胭脂？要被嬤嬤瞧見了， 等著扣月錢吧。”

秋云捂一笑，湊到四月耳邊小聲道：“用一點又不會被發現，許多丫頭都這樣呢，就你老實。”

“三公子就要回來了，你沒看其他丫頭的小作？誰不想被主子瞧上？”

“況且三公子的脾氣又那麼好……”

四月忙手捂在秋云的上，低聲道：“這話別在外頭說，到……”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洗房的丫頭正一臉慌張的跟著一個婆子往院子里頭進來。

四月看著那丫頭慌張的臉，連忙拍了秋云一下，又在門口站直。

秋云看著那又被放下去的簾子，看著四月小聲問：“發生什麼了？”

四月搖搖頭：“不知道。”

又過了會兒，門口的簾子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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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掀開，里頭一個婆子出來就對著四月道：“夫人的那件牡丹對襟襖是你去洗房拿回來的對不對？”

四月看那婆子話說的嚴肅，連忙點頭。

那婆子看了四月一眼，又低低道：“跟我進來，夫人要問你話。”

說著那婆子放了簾子就走了進去。

四月心一下就提了起來，連忙跟在那婆子后掀開簾子進去。

一進去就覺得渾一暖，一熱氣撲過來，甚至于讓四月的后背都升了一層汗。

走過穿堂屏風，四月低著頭，小心的踩在下面的羊絨地毯上，又輕輕的往里頭走。

到了地方，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那個洗房丫頭，不由自主也跪了下去磕頭：“大夫人安。”

趙氏坐在主位的椅子上，手上拿著暖手爐，看著跪著的四月，懶懶的靠著椅背問：“裳是你拿回來的，那你拿回的時候，是好的還是壞的？”

四月心里直跳，聽完趙氏的話正要回話，又聽上頭云嬤嬤的聲音傳來：“那件對襟襖是夫人最喜歡的花了，上頭的牡丹可是金線的。”

“如今那金線被東西勾了，便是那洗房的丫頭洗的時候弄壞了裳，可那丫頭不承認，你來說說，拿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壞的？”

“你可要想好了說，如實的說，說錯了那就是你挨罰了。”

四月聽了云嬤嬤這話額頭上落了

一滴汗下來，那件襖子是拿回來的，拿回來的時候也仔細的檢查了，也是好好的。

大夫人的裳從來金貴，洗房的丫頭洗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四月也要仔細檢查了才敢拿回來。

這回拿回來給云嬤嬤的時候的確是好的，怎麼會忽然壞了呢。

云嬤嬤那似警告的話還在耳邊，四月不期然小心的抬頭，卻正對上云嬤嬤那雙看來的眼神。

那眼神里出威脅的冷，看的連忙又低下了頭。

是想明白了，這裳分明是云嬤嬤自己拿去弄壞了，怕大夫人罰，就嫁禍在了洗丫頭上。

只要自己說是壞的，那丫頭便百口莫辯了。

四月知道自己現在該說是壞的，才是最好的明哲保的法子，自己還在正院，就定然要被云嬤嬤著，得罪了云嬤嬤，自己往后也沒什麼好日子了。

況且大夫人也不一定會信的話。

四月余看向旁邊跪著的小丫頭，看抖的厲害，正哭著一張臉看，顯然是被嚇的不輕。

四月手指，開不了口。

上頭的趙氏端著茶盞有些不耐煩，正要說話時，簾子外頭響起聲音：“夫人，大公子來了。”

趙氏將茶蓋一扣，側頭就看見顧容珩走了進來。

笑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了。”

“頭一回你回來說事，你回的這麼早的。”

顧容珩進來看了眼跪在趙氏面前的兩個丫頭，淡淡說了一句：“今日不忙，從宮里回的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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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去隨意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接過丫頭遞過來的茶，目掃過四月那張蒼白的臉，看向母親：“這兩個丫頭怎麼了？”

趙氏還沒開口，站在旁邊的薛嬤嬤便替主子將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顧容珩靠著椅背不置可否，只道：“母親先審丫頭就是。”

趙氏便又看向地上的四月，不耐煩的皺眉：“你是聾了？還不趕回話。”

趙氏的聲音從來都是嚴肅的，四月的了，又聽著旁邊丫頭細細的哭聲，總算才大著膽子低聲道：“奴婢去洗房拿服回來的時候，裳的確是好好的。”

“奴婢還特意仔細檢查過了，金線都是好好的。”

旁邊那丫頭沒想到四月會幫說實話，一愣下連忙又給趙氏磕頭：“夫人，奴婢真的沒有洗壞裳，奴婢去了洗房兩年，從來都是小心的，沒出過差錯，求大夫人信奴婢的。”

趙氏目冷冷的轉向云嬤嬤：“這是怎麼回事？”

云嬤嬤臉一變，連忙也過去四月的邊跪著哭道：“大夫人明鑒，定然是四月和那丫頭說謊來害我這老婆子啊。”

“那裳是那丫頭洗的，拿回來是四月拿的，老奴只是拿去放到大夫人箱里，全在屋子里走，怎麼會無緣無故弄壞大夫人的裳。”

“定然是那兩個丫頭平日里關系好，互相包庇。”

“老奴看不是那丫頭洗壞了裳，便是四月拿回來的時候在哪兒掛了。”

說著云嬤嬤就哭著磕頭：“老奴跟著夫人幾十年了，何時騙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