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要對韃靼這樣有狼子野心的鄰居形威懾,大周要的是全方面的碾,而不是讓他們看清了短板,覺得對大周還是有機可趁。
陸勁卻不是很擔心:“微臣的兩個副將伏真,伏全也是驍勇善戰之輩,還有此次被微臣委以重任的將軍白先也深得微臣傳,有他們在便是沒有微臣,也足夠了。”
他自統領北境開始,便牢記父親的教誨,開始培養拔擢武將,雖然目前大抵上還是于青黃不接的狀態,但是對于他們這一代人來說,武將已經足夠用了。
太子聽說,眸微微震。
婚典結束,已近一更天,客先散席,林如昭便在馬車上等著陸勁。
陸勁席間只吃了兩盞酒,就被憂思國家大事的太子到書房去商議朝事了,因此除了肚子得要命外,竟然沒出什麼事。
林如昭迎他了馬車,知道他是如何度過這個難熬的晚宴后,著實松了口氣。
這架馬車是特意從林府借來的,武將不講究,但文人總在馬車行途上品茗茶水,因此林府有好幾輛馬車上都置放了小爐,可以煨茶水。
現在,林如昭拿來給陸勁煨粥。
用巾帕墊著瓦罐蓋子,掀開,白的霧氣冒了出來,拿木勺下去舀時,粥面還滾著沸騰的米泡。
林如昭盛了小碗遞給陸勁,陸勁得要命,捧過碗來就把米粥當白開水灌了下去。
林如昭知他力消耗大,飯量大,現在日日只能喝點白米粥,總是得慌,因此也有些心疼,拿帕子替他抹去邊的米漬:“還有幾個月,你暫且熬一熬。”
陸勁原本怨氣橫生,覺得林如昭最好懷的是孩,若是生出來的是個小子,看他不拿皮鞭天天死這個混小子。
但現下他不僅吃到了林如昭心為他準備的白米粥——盡管這粥不是林如昭做的,至多只是把粥舀到了碗里而已,還能得到林如昭親昵地,陸勁又覺得這孕吐不錯。
若不是他吐得慘兮兮的,林如昭哪里肯這樣好聲好氣地對待他,滿眼里都是他倒映出來的人影。
他順勢抬手摟過林如昭,梭著的后背,同時兩敞著,坐得大馬金刀,開始暢想往后:“等我們閨生下來后,我就帶學習騎,一定會長草原上最強壯的鷹。”
林如昭對生兒生是沒有任何的執念,也不覺得陸勁想把滴滴的娘養得上馬獵鷹,下馬逐兔有什麼不好,只擔心一點:“若是生下來的是個兒子呢?你不要厚此薄彼,若是他長大了知道了父親不喜歡他,他會難過的。”
陸勁冷哼一聲,雙標就大剌剌地寫在臉上:“他那麼多的叔叔,到時候就讓他的叔叔們帶他就是了,還想勞他老子,他配嗎?”
林如昭詫異:“叔叔?你哪來的兄弟?”
陸勁道:“自然是軍營里那些兄弟。好多個呢,排著隊能讓他認一個晚上。等這回韃靼王子來京你就能見到了一些,負責此事的白先就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第一個學生,我寫信告訴他我娶妻有子了后,他激地哇哇,非要給他侄來送紅封。”
對于林如昭來說,陸勁的那些過往似乎只存在于旁人的只言片語之中,而現在這些北境人京,仿佛是朝著上京刮過來的劇烈北風,帶來了屬于陸勁的時代的氣息,林如昭不自覺很期待。
時走得急,很快就到了韃靼王子鐵木京的那一日,陸勁并未上值。
這是有意為之,陸勁也樂得清閑,知道林如昭對韃靼很好奇,便提前在迎街茶寮包下雅間,帶林如昭一看究竟。
大周久居韃靼人馬蹄噩夢之下,現在聽說是韃靼王子親率使團來朝進貢,是又覺得揚眉吐氣,又覺得好奇,因此當日有空的全都圍到了大街上,把整條街圍得水泄不通。
只見幾十個強壯的漢子披著羊制作的氈服,出的臂膀上有雄鷹刺青,腰間掛著牛皮打出來的革帶,坐在馬上,他們高鼻深目,面部廓獷無比,耳垂卻都戴著狼牙。
這樣不同于漢人的兇悍打扮,顯然讓圍觀的百姓到了畏懼,尤其是他們上的是那麼直觀得剽悍,可是很快百姓又想起現在韃靼人才是落敗方,因此又不想怯,丟了大周的臉面,于是疾言厲起來,在人群里嘲諷韃靼人沒有用。
鐵木王子和陸勁有來有回打了這麼多年,是會些漢話的,那些百姓自以為他們聽不懂,說得格外大聲的嘲諷正一個字不落地進了耳朵,讓他臉格外差勁。
眼下確實是韃靼失利,可是跟漢人打了那麼多年,鐵木很知道漢人失敗是常事,贏才是例外,眼下也只是因為大周有了陸勁,才能一時得意,可陸勁又能活幾年呢?
陸勁是英雄,韃靼人敬佩英雄,因此對陸勁心服口服,可是這些膿包百姓又做了什麼?一些注定做他們馬蹄下花的東西,也敢這樣冒犯韃靼?
鐵木不滿歸不滿,卻也知道此次是韃靼來向大周投誠,萬萬不能在上京惹是生非,因此拽進韁繩,極力將火氣給制了下去。
但也許是因為他們的不吭聲,讓那些百姓有恃無恐起來,人人都恨韃靼,卻不是人人有機會打韃靼,秉著法不責眾的想法,人群中有人丟出了菜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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