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溫楚淮大男子主義慣了,也爹慣了。
他看著傅知越一步一步長起來,就好像把小時候的自己又重新好好養了一遍。
以至於忘記了傅知越今年也三十歲了。
如果在一段正常的關係裏,也到了該結婚生子的年紀。
“傅知越。”溫楚淮突然喚他。
傅知越正往臺上搬著仙人掌,“嗯?”
溫楚淮想問他,如果他這次真的就醒不過來了,傅知越要怎麽辦。
可是這種話對於溫楚淮來說太矯了。
更顯得患得患失。
“沒事。”
“……”
溫楚淮站起來,去接了杯水。
杯子裏的水平麵緩緩上升,後突然過來一個灼熱的膛。
“哥,”傅知越的聲音在後響起,“你一定得好起來。”
“……”
“不然我就跟你一起,下輩子也纏著你。”
“噠——”
瘋子一樣說的話,卻讓溫楚淮按在出水口按鈕上的手指一抖。
熱水從水杯裏濺出來。
明明傅知越與他之間還有半步之遙,他卻好像能覺到傅知越極速跳著的一顆心。
溫楚淮接滿了一杯水,狀似毫無反應地從傅知越邊路過。
“瘋子。”
“是啊,”傅知越也轉過,看溫楚淮走到了客廳中央,打開電視,“隻有對你的時候,我就是個瘋子。”
“……”
“哥,”傅知越說,“你再也別想甩開我了……”
夜涼,又起了風。
風了紗簾,臺上的幾盆植微微。
溫楚淮沒再提不願意化療這件事,但傅知越看到溫楚淮有時候會在流理臺前洗完臉,站一會。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傅知越心念一,就走到溫楚淮後。
如今,他比溫楚淮還要高半個頭,站在溫楚淮後,客廳的投進來,溫楚淮就被籠在他的影裏。
“哥,”傅知越垂眸,看見他隻有一個旋兒的發頂,“怎麽了?”
“……沒什麽。”
溫楚淮轉想離開盥洗室。
剛一轉,又被傅知越牽著手腕拽了回來。
“哥,”傅知越興致,手指繞著自己日日打理的頭發,“我想把這玩意兒剃了。”
溫楚淮:“……”
傅知越迎著他的目,“到時候我就是天恒看著最不好惹的崽。”
溫楚淮對此的回應是——
“神經。”
“真的哥,”傅知越跟在溫楚淮後出了盥洗室,老和尚念經一樣碎碎念,“人家都說頭是檢驗帥哥的唯一標準,我長這麽好看,剃了頭肯定也好看。”
“……”
“再說了現在那麽多賣假發的,我看了好多們小生戴的長假發也好看,到時候我買兩頂回來,讓你會一下一夫一妻的快樂。”
“……”
就這麽吱哇著,很快到了溫楚淮化療的日子。
化療的那天,天氣很好。
傅知越聯係法院,把那天的開庭時間調了一下,自己送溫楚淮去了醫院。
化療室門口,白子萱和薑修遠為首,一群小孩早早在那等著。
倒是沒占用門口家屬和病人等待時坐的椅子。
就是一群人這麽虎視眈眈地站著,有的還穿著工作時候的白大褂,看著就更嚇人了。
以至於溫楚淮出現在走廊盡頭,一群人迎上去,接溫楚淮到了化療室門口,旁邊不明所以的病人和家屬看著溫楚淮的表都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同——
能在這樣的大醫院被這麽多醫生關注,這個年輕人到底病得多嚴重。
但一群小孩全然不覺。
嘰嘰喳喳地,問著溫楚淮的向——
“老師你今天早上吃飯了嗎?”
“李主任開的地塞米鬆有沒有按時吃?”
“重報一下,我們要做記錄……”
其他的都還好說,就最後李俊昊的這麽一句,溫楚淮終於沒忍下去,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腦門,“幹什麽?什麽時候你們腫瘤科的人了?”
“哎呦——”李俊昊一捂腦袋,委委屈屈地瞅向白子萱,“你看我就說老師是不會理我們的吧……”
白子萱對上溫楚淮,也害怕,但知道溫楚淮這人,實際上就是上不饒人。
於是裝作鎮定,清了清嗓子,“請病人配合我們的工作。”
溫楚淮又抬手。
白子萱一脖子一瞇眼,決定扛過一陣是一陣。
像極了明知道會被主人賞一鬥,還要犯賤一聲,完的那一瞬間開始頭閉眼做窩囊廢的小狗。
就這麽笑著鬧著,倒是把原本沉重的氣氛衝散了不。
沒過一會有人出來報了溫楚淮的號碼,通知進去準備。
傅知越能看到溫楚淮剛才的笑意淡了下來。
傅知越喊了一聲護士。
“那個……我……”傅知越指了指溫楚淮,又指了指自己,“我能進去陪同嗎?”
“……”
“我是他……我是他弟弟,”傅知越按下溫楚淮的阻攔,大庭廣眾之下,關係似乎點到為止,“我進去陪陪他行嗎?”
“傅知越!”
“哥你先別說話。”
“……”
堂堂溫醫生,也終於有一天,會被一個看起來比他年輕些的男生,這麽斬釘截鐵地剝奪了說話的資格。
連護士都驚了一下。
視線在溫楚淮臉上逡巡了幾個來回,護士淡淡撂下一句,“行,去那邊填個申請表,做好防護。”
“傅知越!”
溫楚淮聲音都冷了。
傅知越賣萌,“哎,哥,你還缺什麽你說。”
“你……”溫楚淮手不打笑臉人,克製了一下自己的脾氣,“你在外麵等著,不許進去。”
“那不行,”傅知越搖頭,一臉的天真爛漫,“哥,你換個要求。”
“……”
“沒要求我去填表了。”
傅知越一溜煙跑了
直到後來,傅知越都很慶幸。
還好那時候他沒什麽都聽溫楚淮的。
還好那時候他了溫楚淮的脾氣,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