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化療？”溫楚淮說，“我沒同意。”

“啊？”小護士愣了一下，又把上麵的名字仔仔細細看了兩遍，“沒錯啊，是您的名字。”

“我……”

傅知越一疊聲打斷了溫楚淮的話，“好好好，你們安排，有什麽要注意的，我待會去跟你們請教。”

傅知越比溫楚淮積極多了，跳過去接溫楚淮的通知單，客客氣氣把人家護士送出門。

門關上以後，傅知越喜氣洋洋地轉進屋。

剛一抬頭就對上溫楚淮淡漠的視線。

“怎麽回事？”

“就……意定監護嘛……”傅知越了脖子，聲音很小。

“傅知越！”

溫楚淮提高了音量，甚至因為生氣起了微微的咳嗽。

後腰又開始作痛，溫楚淮除了瞪著傅知越也做不出什麽別的作來。

意定監護，溫楚淮陪傅知越參加過那麽多次辯論賽，對於這種基礎的知識當然清楚。

幾乎等於溫楚淮的命到了傅知越手上，是去是留，都是傅知越說了算。

現在，顯而易見，傅知越趁著他不知道的時候，自作主張替他簽了化療的同意書。

“那……哥，你生氣了？”傅知越想去給他腰，被溫楚淮一掌把手打開了。

於是又討好地湊過去，把臉到溫楚淮麵前，“你生氣了那要不你打我兩下？”

“……”

“咱們說好，”傅知越像一隻粘人的大狗，“打完了我你就不許生氣了。”

“我不生氣，”溫楚淮冷笑，“你現在是有主意了。”

“……”

傅知越看著溫楚淮的“我不生氣”，琢磨著是不是該吃個熊心豹子膽把溫楚淮現在的表拍下來，讓他自己看看。

但想來想去還是沒敢。

他開始轉變策略，給溫楚淮描述好未來，“等你治好了，咱們還有好多地方都沒去過，到時候咱們一起去玩，去騎馬。”

“你不是想去海邊嗎？等你治好病，估計也是夏天了，咱們去海邊衝浪，還有椰子樹，到時候椰你想喝多就喝多。”

“還有啊，還有大黃，”傅知越拿過一隻布偶，放進溫楚淮懷裏，“它才剛年，還有好多養它的注意事項，我都不知道。”

“你住院的這十幾天，它就睡在車後座的，整個狗都瘦了一圈，你忍心讓它剛見到你沒多久，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嗎？”

能說的都說了，隻換來了溫楚淮冷聲命令，“去把那個同意書給我要回來。”

“……”

“……”

“……不行……”傅知越說話的腔調黏黏糊糊的，但態度很堅決。

拒絕了溫楚淮以後又跟條蛇一樣纏上去，“哥……哥，你就聽我一回吧……”

“你不去拿，我自己去。”

“那你去吧。”傅知越幹脆開始耍賴了，“你去拿，拿了就說是我冒充的你的簽名，到時候人家追究起來，我大不了這個律師證不要了。”

“……”

“還有你們醫院，你們醫院病案上也有記錄吧，為什麽昏迷狀態下的人能簽意定監護協議書？他們還按照這個協議書給你開化療通知單了？”

溫楚淮撐著床邊想起的手鬆開了。

傅知越還在耍賴，“到時候萬一再出點什麽事，我和醫院都得承擔責任。你去吧，現在就去！”

溫楚淮就徹底不了。

他不難想明白，為什麽醫院的人，這麽悉他的字跡，明明知道他那個時候醒不了，還是默認了那份意定監護協議是他自己簽的，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讓傅知越替他決定了生死。

好像很多人都希他活下來。

無論是想因為實驗、資金、利益關係，還是一些上的不舍。

至都是希他繼續活下去的。

可如果他就這麽貿貿然就坐實了那份意定監護協議是傅知越簽的，一旦出了事，傅知越第一個不了幹係，追究下去，醫院就是第二責任人。

而溫宏勝和趙梅，到時候又會用他的死做什麽文章，給別人添多麻煩。

溫楚淮不知道。

傅知越這一招玩的是真的釜底薪。

也真的瘋得很有傅知越的個人風格。

在溫楚淮對他那般冷言冷語之後，依舊敢用自己未來幾十年的人生去賭溫楚淮會對他心。

賭溫楚淮不會去破那份意定監護協議的真實。

他也確實賭贏了。

溫楚淮不但沒去破，為了不給以後埋下禍端，溫楚淮還親自又出了一份意定監護協議給醫院送去。

傅知越看溫楚淮拉著一張臉，極力克製想要翻白眼的，溫文爾雅地對負責的同事代：“上次過來的那張簽的不太好看，我拿回去，你們留這一張。”

傅知越躲在後麵，笑得角和太肩並肩。

覺得這樣扯理由的溫楚淮，也好生。

怎麽都比躺在病床上病懨懨的溫楚淮好。

把那張傅知越冒充簽名的意定監護協議書撤回來，溫楚淮轉，就看到倚在門框上的傅知越咧著朝他笑。

溫楚淮：“……”

他本就有點萬念俱灰的意思，如今對上傅知越這個表，隻微微皺了眉頭。

越過傅知越的時候一掌把那張協議書拍在傅知越臉上。

低斥：“胡鬧！”

傅知越吹了一下粘在額頭上的紙，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他總能把溫楚淮重新捂熱的。

兩人又去了李主任的值班室。

李主任剛檢查完今天最後一位病號，見溫楚淮和傅知越走進來，也站起來迎接。

“化療的時間都知道了吧？”李主任本不提意定監護協議書這件事，“這幾天吃飯多吃流食，喝點小米粥，吃點南瓜，還有黑加侖，裏麵也有抗癌的分，這些你自己就是醫生，你應該也知道。”

溫楚淮沒說知道也沒說不知道，隻是蹙眉，低聲埋怨：“他年紀小不懂事，你們怎麽也跟著他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