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崢站在那兒，垂眸看著一地紙張，自帶氣場。

張經理趕上前“顧總，您怎麼來……”

顧崢掀起眼皮，聲音低沉打斷“張經理，這些是？”

張經理咽了一口口水，語氣還算鎮定，應對著“讓顧總見笑了，部門來了個不懂事的新職員……”

“呵！”安雯沒忍住，不客氣的笑出聲。

張經理兇惡地看過去，仿佛敢說什麼，就要吃人。

可安雯眼里沒一點懼，反而一臉玩味地偏了下腦袋。

在一片垂眉順目中，顯得格格不。

張經理瞬間面鐵青。

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看來安雯還真是初生的牛犢，完全不威脅。

現在就怕安雯在公司總裁面前嚷，那吃虧的就是這個領導無方的上司了。

這時，顧崢出聲“不撿起來嗎？”

明明是疑問句，語氣也是不疾不徐，卻更像不容拒絕的命令。

張經理張了張，又閉上，蹲下撿地上的紙張。

周邊幾個離得近的職員也跟著蹲在地上，幫著撿。

安雯沒給任何人留面子，甩了一下腳，把蓋在腳面的紙張踢開。

顧崢離那片狼藉近，在眾人撿拾時，退了一步。

張經理面尷尬地抬眸，正對上顧崢睥睨的視線，心里一慌，作加快。

張經理在公司近十年了，做到這個職位和顧崢有過接。

知道他不像普通職員觀的那樣平易近人。

何況，他今天完全區別于平日，冷峭的臉，冷峭的眸。

伴君如伴虎，不寒而栗。

紙張全部被撿起來，錯地攤抱在張經理的手上。

語氣恭敬“顧總，您來營銷部是有什麼事嗎？”

現在只想把顧崢引開，遠離安雯這顆無計時的炸彈，后續巧舌如簧便不問題，本沒深思顧崢為何會只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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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經理做了個‘請’的手勢“顧總，我們辦公室談或者會議室。”

顧崢卻沒接的話，淡淡睨著手上的紙張“這些是要復印嗎？”

張經理啞然。

顧崢這樣問了，想來剛才甩安雯紙張的場面他是看見了。

作為領導，那樣的行為確實不妥。

這麼看，他現在的冷臉也能說通了。

張經理畢竟混跡職場多年，改變語意，扭轉乾坤這事不在話下，心思轉得很快，欣然承認，點頭“是的，顧總。”

看一眼安雯“最近部門同事為了項目加班加點都忙的，新同事可能有些跟不上節奏，有些緒。年輕人承不了工作強度和力，大概是有些逆反心理了，不愿意配合同事工作。”

“唉——”無力地嘆氣，輕拍手上的紙張，“我也是看沒事做，就讓復印一下這些資料數據，也不愿意！”

安雯沒見過如此能顛倒黑白的。

特別是最后那句。

——我也是看沒事做，就讓復印一下這些資料數據，也不愿意！

簡直絕殺。

畢竟，一個連復印資料都拒絕的新進職員，嫑管有什麼理由都變得沒理由！

張經理虛假意地自責“我也就是被氣蒙了，言行確實有失，我還是應該多注意新職員的承能力，平時多跟他們談談心……”

顧崢聲音低沉有力，打斷“沒事做？”

張經理啞口一瞬。

實在揣度不顧崢問這話的意思。

只能點頭，把話接下去“嗯，就是看沒事做，看有空，所以讓復印資料。”

顧崢有君子慎獨的氣質。

他溫而厲，恭而安，矜持端方，克己復禮。

在他上，沒有那種財富的味道，是時間沉淀的斂涵養。

可此刻，他睨著人，輕輕勾起角，讓人生畏。

他無法捉的心思，讓人驚然夢醒，他的權勢，他的不容犯。

張經理突然覺所作所為是昭然若揭的，無遁形的。虛心地埋頭，不攥手上的紙張。

突然，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抓住紙張另一端。

張經理手一，抬頭，不明所以“顧總…”

顧崢微抬眼皮“我有空，我來吧。”

“啊？”張經理懷疑自己的耳朵，愣了。

斯文的銀邊眼鏡下，眼神如炬，不讓人質疑“我來。”

他微微使力了一下。

張經理無措地松手。

顧崢拿起紙張走向復印機，張經理跟其后。

他站在復印機前，姿如松如柏，真的開始親自復印。

偌大的辦公室，無人敢吭聲，甚至連呼吸都是克制的。

打印機‘刷刷刷’的，異常清晰。

安雯一屁坐下，開始整理桌上的東西，偶爾弄出乒乒乓乓的聲音，讓離得近的同事心驚膽戰，只想求這個小祖宗安靜一點。

安雯職一個多月，竟沒多東西，三下五除二就整理完畢。

手撐著腦袋，悠悠看向復印機方向。

顧崢竟然慢條斯理的，一張一張地復印，每放一張紙張進去，還拿著端詳容。

張經理本就不知道紙張上是什麼，一副想看又不敢湊上去看，想說話又不敢開腔的模樣。

安雯突然覺得顧崢腹黑的。

這可比斥責、剝權、扣獎金的直接結果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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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秒一秒的折磨。

張經理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慢，堪比凌遲。

都有些站不穩了，終于最后一張紙張‘吐’出來。

顧崢把所有紙張核對整齊“我把資料按順序整理了，張經理看看，可滿意？”

“…滿…滿……”張經理磕不出話，僵點了兩下頭，“謝、謝謝顧總。”

“嗯。”顧崢把資料遞到張經理前，語調緩慢，“張經理，這次，可拿穩了。”

這是很明確的敲打。

張經理連連點頭，把資料接住。

顧崢離開后，辦公室傳來細蚊般的議論聲。

張經理還站在復印機前，單手撐著復印機板，沒緩過神。

小娜跑過去攙扶，被一把甩開。

安雯背上包，拿起桌上整理的所有廢棄資料走過去。

站定，資料環抱前，語氣聽上去很禮貌“張經理，你要為你剛才的行為，向我道歉嗎？”

辦公室一瞬間又安靜下來，雀無聲。

但這和顧崢在時的氣氛是不同的。

隔得遠的同事，甚至八卦地站起張。

張經理手指攥拳。

自認為收拾一個小職員天經地義，本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過失，要是真的有，那也是不小心被顧崢瞧見了，落了個欺負下屬的不良形象。

雖然剛才顧崢沒有挑明，且不說是手下留還是其他什麼，但他在很明確的敲打，今天的事恐怕影響在百嘉集團的前途發展。

這麼思量著，轉盯著安雯，氣憤道“你算什麼東西，要我道歉？！”

安雯冷哼一聲。

果然是仗勢欺人的東西！

翻臉比翻書還快。

安雯抿著，徐徐上翹，語氣輕快“那我就要還回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