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若水站起來,還把自己的小點心分了他一半。
許霽懶散地咬著點心說:“啊,不對,變大鴨子了。”
他想了想,問:“鴨子長大了是不是就變天鵝了?”
“你說的那是話故事。”章若水糾正他。
“哦。”許霽渾不在意,落后半步走在邊,讓自己看起來真的像個書一樣。
“就是這里,噓,別出聲。”許霽說。
章若水頓住腳步,向下去,只能瞥見一個背影和另一個人的角。
花園拐角。
盛玉霄語氣平淡地開了口:“我還以為今天穆小爺不會來。”
穆榮一聽這話,就明白過來了,頓時皮笑不笑地說:“原來寄照片的是盛大啊,我以為盛大會讓我一陣好找呢。”
盛玉霄換了個更懶散的站姿。
許霽無聲地沖章若水指了指自己,表示像他。
“我沒興趣讓別人猜,我更喜歡把劍直接地懸在別人頭頂。”盛玉霄緩緩出聲。
穆榮臉微沉:“盛大,你父親都不會這樣和我說話。”
“我父親太講紳士,不知道對人施以溫,而對不是人的,要亮出爪牙。”盛玉霄搖頭。
“年輕人不講禮貌,我只問你,盛大這麼做,問過章若水嗎?”穆榮冷笑,“不是七八歲的時候了,長大了,盛大以什麼名義來管的事?”
盛玉霄掀了掀眼皮:“原來穆總知道我這怒火是從哪兒起的啊。你的兒子在外頭談了幾個朋友了?你還指他和小鴨談?”
穆榮語氣恢復了平靜:“穆柏和我說了,他在外頭談的事章若水知道,這事兒不在意,很聰明,知道什麼才是值得抓住的。”
“豪門聯姻不都這麼回事?還真不到盛大心。”
“盛大將來也是一樣,結婚后各過各的,私底下你要包養幾個誰管?別鬧到臺面上就行了。”
“章若水打小就豁達,我看沒準兒章若水看得比盛大清楚明白。”
盛玉霄語氣微冷:“有好的不選,為什麼要去選一坨屎?”
“盛玉霄!”穆榮這下怒容都浮現出來了。
盛玉霄語氣諷刺:“我以為你收到照片那一刻起,就意識到你兒子蠢得多麼不可救藥了。”
穆榮冷冷道:“我也以為盛大現在也是正兒八經企業家了,該收斂年時的脾氣了,沒想到還是一不變,你父親看見應該也很會失他的教育果吧。”
一聽這話,許霽就不高興了。
他又沖章若水指了指自己,做口型:“我教出來的。”
章若水比了個大拇指。
許霽一下舒服了。
“穆柏要是他兒子,他才會失。”盛玉霄看了一眼表,“該切蛋糕了。”
他轉走出去幾步,突然回頭:“穆總剛才那番話說得那麼嫻,是因為穆總自己就包了好幾個嗎?也許穆小爺應該先擔心一下,將來究竟有幾個人和他爭財產?”
穆榮臉頓時都氣綠了,正要發火。
章若水走了下去。
“穆叔叔,以后我就不去家里吃飯了。”章若水低聲說。
穆榮的臉這下簡直是普通文字都難以形容的“彩”。
他沒有問你是不是都聽見了。
畢竟這句話已經說明態度了。
許霽在一邊都驚訝了下,心說他那大外甥要是聽見這話,晚上睡覺都得從夢里笑醒。
“不再想想?”穆榮開口,依舊還是慈和長輩的模樣。
章若水搖頭。
“你長大了……”穆榮意味深長地說。
其實就是告訴,你長大了,不應該再由盛玉霄這樣的外人,莫名其妙地來手你以后的男朋友是誰這個問題。
章若水應聲,口吻還帶著一點小時候的,但說出口的卻是:“是呀,我長大了。小時候沒有改變的東西,長大只會變得更堅定。”
穆榮也就不再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只笑笑說:“生日快樂,別不開心。”
章若水客客氣氣地道:“我很開心,所有護我的人都在這里了。”
穆榮眼皮一跳,只說了三個字:“那就好。”
他轉走遠,臉才徹底沉了下來。
盛玉霄那小子故意讓章若水在樓梯后面聽?
護到這份兒上,他自己一點分寸也沒有嗎?
還是說,這“護”倆字,得去掉一個字兒?
穆榮的怒容慢慢就恢復了平和。
惡龍不讓勇士沾染寶藏,是因為惡龍有私心啊……
改天,不,明天就得拜訪一下章老先生了。
*
生日宴結束了。
但章若水還坐在套房的沙發上,閉眼等待著。
“好了,可以睜眼了。”Ai音響起。
不過經過技迭代,現在的Ai音已經很有溫度了。
章若水睜開眼,就看見小舅舅蹲在了面前,懷里抱著個盒子。
這是從外公走后,每年生日宴都要拆的最后一個禮。
是外公給的禮。
當年姨媽還瘋著的時候,給舅舅們準備禮,也依舊會給姨媽準備一份……也許外公就是從中得到了靈吧?
外公走之前也給準備了此后每一年的生日禮。
章若水小心翼翼地拆開,就聽見爺爺問:“是不是又該去國外啦?”
“嗯,過兩天就走。”
小舅舅聲:“我跟你一起。”
章若水點頭,腦袋里想著明天去盛玉霄的公司一趟。
今天雖然是穆榮的臉被氣綠了。
但總覺得盛玉霄好像也很生氣的樣子……
包裝這時被完全拆開,手指一勾,就將里面的針拿了出來。
針款式已經稍顯過時,但章若水還是把它別在了前。
*
第二天,穆榮特地登門拜訪章老先生,但得到的回復是,老先生去給兒子兒媳掃墓了。
他只能先回去了。
倒不急,看樣子,盛玉霄自己都未必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呢。
他來“幫”他捅破。
……
而章若水這會兒去了盛玉霄在津市的公司大樓。
因為提前打過電話,得了命令的書老早就等在了樓下。
“盛總這會兒有點事,他讓我帶您去他辦公室等,他說您知道鎖的碼。”書客客氣氣地說。
章若水歪頭:“他還沒變過啊?”
“是吧?不好意思,我也才來兩年。”
公司里設有書,這個書只是其中一個。
帶著章若水來到高層,走過玻璃長廊,就看見了書室。
書室里正好有人說話:“聽說前兩天盛總隨手給林送了輛庫里南,好幾百萬呢。”
“臥槽!”
“林這不得請客?”
“送林都這個規格,那舒儷呢?”
他們說著,看向了其中一個年輕人。
人撥了撥頭發,笑著說:“我沒有啊。”
“誰信呢?盛總對你是有偏的。”其他人笑著搖頭。
章若水邊的書清了清嗓子。
其他人頓時停了聲音,轉頭打招呼:“尹書,這位是?”
“這是章小姐。”書說。
那個“舒儷”的人愣了下,聽過“章小姐”。
很早之前了吧,那時候剛進公司實習,發現從盛總西裝口袋里掉出片衛生巾。
這太奇怪,也太離譜了。
和冷著臉一看就不太好惹的盛總實在不搭調!
后來有次聽見盛總打電話,對那頭說:“你在哪兒?上帶止疼片沒有?我現在正好在津市,我給你送過來。”
止疼片這東西不是隨便在外面買嗎?
后來知道,盛總口袋里除了衛生巾,還裝著止疼片。就是怕有個“章小姐”自己忘了帶。
不過之前沒被調到書,所以那位“章小姐”直到今天才得見真面目。
舒儷還在發愣。
章若水已經注意到過分關注的目了,這種過分關注讓人有點不舒服。
和周曉姝們看著的時候,不太一樣……
“走吧。”章若水轉往總裁室走去。
輸碼,打開。
走進去,還是駐足問了后的尹書:“舒儷也是這里的書嗎?”
尹書點頭:“是,不過負責端茶倒水的雜務比較多。讓您見笑了,有時候盛總不在,底下人就是喜歡開開玩笑。他們沒別的意思……”
尹書怕今天的戲言傳盛玉霄耳朵里,連忙繼續解說道:“舒儷是走的公司‘援助山區’專項進來的,有人說什麼,盛總對山區里的孩兒比較關注……其實我也是走的這個專項,盛總本沒那意思。”
話說到這里,舒儷就端著咖啡過來敲門了。
把咖啡放下,問尹書:“不是在會客室等嗎?”
尹書答:“盛總親口說的,就在這里等。”
說完尹書還問:“章小姐您覺得無聊嗎?我給您開個投影儀?”
章若水擺了擺手,直接問舒儷:“為什麼一直看我?”
舒儷目一閃:“章小姐長得好看啊,嗯,還長得很高,很引人注目。”
舒儷并不太高,有些小鳥依人的味道。
“好了你先出去吧,這里我管就行。”尹書將舒儷推了出去。
章若水對尹書說:“你也出去吧。”
尹書忐忑地點了下頭:“哎。”
章若水坐在盛玉霄的椅子上,轉了兩圈兒,口悶悶的。
出手機打電話。
那頭接得很快,低沉的震得人耳朵都嗡嗡的聲音先一步傳了出來:“你這麼快就到了?這次是戴了帽子還是戴了假發?”
章若水屈指摳了摳辦公桌的真皮皮墊,低聲說:“科穆寧,我覺得自己好像變壞了。”
盛玉霄走進大山里,把從泥里撿了起來。
但卻不希他把對做過的事,再在別人上做一遍。
電話那頭的科穆寧很想說變壞是好事,但話到邊,曾經有過教訓的他還是先保守了一下,問:“你這次又要怎麼騙我?”
“不騙你。”章若水趴在桌上,聲音都有些甕聲甕氣了,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抓到黎松之后,有次給科穆寧打電話,說“我做噩夢了”一樣的口吻。
“我變壞了,我竟然想要獨占一個人。”
科穆寧松了口氣,大手一揮:“這很簡單,你要誰?我去幫你綁架。統一思想是有點困難,植人你能接嗎?”
他現在當爸爸當得是越來越好了,他自己聽了這話都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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