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追問到底，隻是在等周平桉自己什麽時候想說就什麽時候說。

他從後櫃子裏拿了瓶老白幹，徒手擰開蓋仰著頭猛灌了幾口，明的從他結上滾落，黑上看不出來被浸，隻是空氣中彌漫著一很烈的酒味。

許抒瞳孔了，看清楚玻璃瓶上的高濃度酒，但沒上手攔，隻是輕輕地勸了句，“你還要歸隊呢，喝醉了不好代。”

周平桉深吸一口氣，濃眉下的那雙好看眼睛紅紅的，他扯著在笑，可許抒卻隻覺得難過。

“高考結束的那天，被醉駕的車給撞了，車碾過他的整條右，送去醫院聯係不上家屬，這家店老板是我之前軍校同學的哥哥，替我跑了趟，那條本來就有惡化的跡象，徹底廢了。”

他突然笑起來，但角分明是上揚，眼神裏卻有種讓人說不出道不明的悲傷。

許抒低下了頭，什麽話也不再說了。

“我謝你，真心的謝謝你。”周平桉沒喝醉，緒仍然穩定，隻是許抒覺得有些恐懼，不是不知道胡洋木在周平桉心裏的分量有多重，更是清楚他現在表麵上有多麽平靜，心裏就有千萬倍撕裂的痛。

他太平靜了，平靜的讓人覺得可怕。

兩人誰都沒再開口說話，直到隔壁桌的男開始低語，“你還能陪我多久？我再去找馮導給你改改劇本，我們平時工作都忙，好不容易這次在一個劇組了，多陪陪我。”

戴著口罩的男生飛快地親了下生的臉頰，語氣低低地撒著。

生全副武裝，但即使包的嚴嚴實實也能看出是個白皮的，隻吃了兩塊清蒸鱸魚的便放下筷子不再吃，興許是覺得店裏沒有人也不會有人料，便拉著他的手耐心哄著小男友，“你別使小子，事業上升期，我經紀人剛給我在橫店那邊接了部現代戲，角兒不大，但是個觀眾喜歡的警察角。就是殺青早，說是被人害了，偽裝意外事故。”

“那還不如留在這多加兩場戲。”男生不依不饒，手卻已經開始不大老實。

兩人在角落裏膩膩歪歪，親的死去活來。

許抒的手卻慢慢冰了，心也掉進冰窟窿一樣破碎冰冷，沉沉的落下。

對麵的人仍是那死板的神，像是沒有的木偶一樣垂著頭，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忍不發一言。

“肇事者呢？事故最後怎麽定的？”聲音變了腔調，在這八月冒著熱氣的天手腳冰冷，角落裏的那對小應該是某個劇組的演員，對別人私生活不興趣，隻是那生不經意的一句話給重重一擊。

旁人的一句無心之言猶如當頭喝棒，許抒不願意把父親想的那麽不堪，但是居高位多年，早就變得心狠手辣，冷冰冰的麵容下藏著的全是爭奪利益權力的野心。

父親變得越來越陌生，讓也心生恐懼，不敢再去揣親近。

周平桉聽到這話人一愣，終於抬起頭直直地看著，“酒後駕駛引起的通事故，車子失控，車翻了人當場就沒了。”

比起來他說的話，許抒更恐懼看見他那雙眼睛。

本不敢再想下去，猛的站起，小臉沒有一丁點的，深吸了一口氣，“我得回去了，時間不早了。”

周平桉像是窺見心深的恐懼，直直地抓住纖細瘦勁的腕骨，他的掌心有層薄繭，餘溫環住，“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這件事隻是一起單純的通事故，警方介後調取了監控，這輛車不是撞向他的，害者原本是一個推著母嬰車的年輕母親，是他自己衝過去將人推開。”

他的聲音沙啞，音量驟然拔高，終究還是沒忍住，失控了。

店裏瞬間靜了，張老板慌慌張張從後廚跑出來，“怎麽了嘛，大一爺們別吵吵人家小姑娘，有話好好說……”他聲音越來越小，眼睛卻盯著他抓著人家小姑娘不肯放的手。

“這和旁人沒關係。”周平桉手垂了下去，難掩倦意地閉了眼，“是他自己衝上去的，是他自己傻，他不後悔。”

許抒心裏很難，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他，猶豫著出手想要搭在他肩頭上，害怕自己如果真的邁出這一步，會打破兩人現在的關係。

的手垂在側，慢慢地攥拳頭，靜靜地等著他自己心平複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店裏僅剩的那對顧客也結賬離開了，張老板給使著眼到了後廚，給兩人留出獨的空間，周平桉慢慢站起，手掌還撐在桌子上，“我送你回家。”

他從皮夾裏出一個疊著的黃信封在自己的那套餐下麵，轉牽起的手腕往外走。

偏過頭，側目看見了他瘦削堅毅的臉龐，目平直，隻是那雙薄的深眸泛紅，狹長的眼尾水閃閃。

許抒心說不清道不盡的酸，手腕上的力度一鬆，“對不住。”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平淡沒有任何波起伏，像他，如同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兩個人保持沉默走了好一段路，興許是劇組那邊下了戲，不人都在店鋪外排著長隊，許抒將外套下，裏麵是件白娃娃領短衫，隨著走路的幅度會出一截白的細細腰肢。

長相清純但是氣質卻出落的格外冷清，似乎是心不太好，冷懨著一張小臉，輕抿著，直到上了出租車也不再說一句話。

周平桉開口和師傅報了個地址，司機師傅的臉微變，不聲地問了句“去那地做什麽，也沒景點和商貿。”

“散步。”周平桉不願意多說，將話題帶過。

他報的地址是大院前的那個路口，但周圍僻靜，北京老司機都知道這條路，但卻沒機會載人走過。

解放軍幹部家屬院早已遷址過一次，以前的那地在許抒沒出生前就被拆了重新規劃了。

司機悄悄地打量了兩人，不自然的抓了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