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和林暉的談判，並不需要弄得這麼僵, 甚至自己沒必要和他說這麼多道理, 隻需要講明態度，回頭所有聯絡方式拉黑, 林暉自然也就知道了，然而白端端還是說了。

這麼說完，也並不後悔, 總覺得年的季臨當初沒能甩出來打林暉臉的這些話，隔著近二十年的時，終於由自己替他說出來了。

白端端暢快地說完, 看向了坐在座位上表晦暗落敗的林暉, 他重新抬頭看向, 語氣哀傷而充滿了卑微的求：「端端，你這是要和我絕嗎？我……你說的……我會好好考慮, 我確實很多事做錯了, 但我在最困難的時候幫過你，現在是我最困難的時候, 你不能……」

「不, 能。」

林暉這些話未免道德綁架，然而他作為白端端的恩人，一旦開口, 白端端從來是個恩的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正在左右為難之時, 包廂的珠簾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開，然後季臨冷淡而鎮定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暉幾乎是魂不守舍地看向了門口，然後他看到了站著的季臨，拔而英俊，即便逆而站神冷淡，還是有著強烈的存在，這個曾經死咬住自己手的小男孩，不知不覺間，已經長了比自己更為高大的男人。

所有往事都暴的林暉此刻隻覺得自己像個子的人一樣，在季臨和白端端麵前無所遁形，他乾地看向季臨：「季臨……你……」

林暉以為季臨會發怒，會和自己爭執，再不濟也要摔碎一個杯子，然而這一切竟然都沒有發生，與他的預期正相反，季臨隻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隻骯髒的螻蟻，他的眼神裡，沒有從前每一次遇見時的恨意，而是相當平和。

「林律師，你也是四十歲的人了，做事也應該知道規矩，如果是關於案子公事的通，以後請你記得不要越過同樣作為主辦律師的我，隻通知我的同事；如果是關於私事的通，也請你自重，不要總是私自聯絡困擾我的朋友，佔用的時間，影響我們年輕人談。」

然後季臨看向了白端端，一掃剛才的冷漠和麪無表，眼神溫，語氣和緩，像是突然從寒冬一躍進了春日，他輕輕說：「端端，我來帶你回家。」然後他朝白端端出了手。

白端端著季臨，忍不住笑了，說，好，然後毫不遲疑地站起，走到季臨邊，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對方的。

此刻不需要言語，兩個人在彼此的眼神裡已經知曉了一切，他們沒有再理睬包廂裡的林暉，而是牽著手，並肩走了出去，彷彿一起走進了人生新的篇章，告別了過去。

勇氣從來不是梁靜茹給的，是彼此間的意和信任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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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直到牽手走出了餐廳，白端端才終於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季臨……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剛才反擊林暉維護季臨時候利索，然而現在麵對季臨，白端端倒是不自覺害起來，不知道季臨是什麼時候來的，聽到了多。

季臨停下來，看了白端端一眼，手還是沒放開，隻繼續握了些，然後這可惡的男人淡然地向了前方：「哦，沒什麼，就有點後悔吧。」

白端端有些疑：「後悔什麼啊？」

季臨笑笑，重新拉著往前走，過了片刻，他才重新開了口：「要是知道賣慘這麼有用的話，我就早點把所有事都告訴你了。」

他拿起白端端被自己握著的那隻手，放在邊輕輕吻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的朋友原來是這麼容易被悲慘往事打的，要是早點知道的話，我就早點把所有慘的事都拿出來講，那是不是你更早一點就會和我在一起了？」

白端端有點不開心了：「別人再慘，我也隻會捐款，因為是你，才會緒這麼激烈，說的好像我同別人就會和別人在一起一樣。」咬了咬，低聲音道，「還不是因為喜歡你才這樣。你就老仗著我喜歡你調侃我……」

季臨果然剛才全都聽到了……白端端覺得心裡又是赧又是忐忑，還有些微微的難堪，喜歡一個人是一件事，但像自己這樣把多喜歡對方的底牌都攤開給對方看到了，就反而又有點微妙的不安了，彷彿生怕別人拿著自己的這份喜歡會做什麼一樣，人的自保機製就要忍不住運轉。

「我話還沒說完。沒仗著你喜歡我就得意，你有多喜歡我，我就有多更喜歡你。我隻是後悔，你這麼喜歡我，我要是賣賣慘，我們是不是現在進展會更快一點？」說到這裡，季臨突然俯下，湊到白端端耳邊，用才能聽到的聲音低沉道，「比如連孩子你都給我生了幾個了？」

這下白端端這些不安的緒全部沒了，隻剩下劇烈到快要失控的心跳聲還有可能需要放進冰箱裡冷靜一下的滾燙臉頰。

季臨這男人……什麼人啊！得寸進尺！自己都那麼維護他了，還盡占自己口頭便宜！生孩子就生孩子了，還生幾個？

白端端覺得自己都沒法正視走在自己邊如今一臉道貌岸然的英俊男人了。也不知道季臨怎麼能用一張這麼冷淡慾的臉，說這種完全相反氣質的話。

「你就沒別的要說的了嗎？」

好在季臨在白端端害的快要像個兔子似的跑掉之際，終於恢復做了個人，他就勢親了一口白端端的耳垂，然後好心地給了這隻兔子一點緩衝期：「確實後悔沒早點和你說，以至於你最終隻能通過和林暉對峙才知道真相，還不得不見他，不得不和他這樣卑劣的人接。」季臨抿了抿，「下次有這樣的事，不要瞞著我，告訴我，因為你的男朋友比你想的更強大一點，應該是他保護你，而永遠不需要你站出來保護他。」

白端端的心跳終於平緩了一點，抬頭看向季臨：「你當初一直沒和我說，是怕說了以後我為難，或者難過，不能接林暉原來是這樣的人吧？」

季臨沒說話，等於是預設了。

白端端又好氣又好笑：「那我也要說了，我的男朋友不需要我保護，但我也不需要他保護呀。」輕輕拉了拉季臨的手，「我也比他想象的更強大一點，我可以和他並肩戰鬥的，不需要他為了我的獨自一個人消化一些緒承擔一些力。」

季臨看向白端端，過了片刻，才終於應聲道「好」。

兩人彼此都瞞著對方作為或者不作為了一些事，然而不論季臨還是白端端，此刻心都不僅沒有因為這瞞而造隔閡，反而更懂得彼此了。他們的瞞並非出於欺騙，差錯之下，兩個人在遭到問題時，第一反應都是竭盡所能地保護對方。

白端端想，林暉和杜心怡這樣人種的存在，大概就是為了彰顯季臨的可和可貴。

季臨又握了白端端的手，片刻的沉默後，他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以後你遇到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不要自己去扛。」

「那你以後也是。」

……

既然彼此也沒有了，白端端索和季臨做了個坦白的匯總報告：「反正事就是這樣，我先問了容盛，然後找了林暉，之後的你就也知道了……」

季臨點了點頭：「那你還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白端端下意識搖了下頭：「沒有。」

隻是很快，又立刻意識到自己需要改口。

有的，還有一件事要問季臨，其實本不是什麼大事，說出來甚至有點小家子氣，但白端端卻還是很在意。

白端端憋了憋，最終還是沒忍住：「就是啊，聽說你那時候拚命打工，好不容易從生活費裡剋扣了點錢，還給你那個高中同桌買了個禮啊？」

就算容盛說了，季臨絕對沒可能喜歡那生，但白端端不知怎麼回事，還是很介意。

而雖然白端端努力抑製，但是語氣裡那酸溜溜的味道連自己說出口後都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立刻下意識轉移話題道：「我就隨便問問，畢竟那麼久之前的事了，你可能也早忘了。」

不論是不是真忘了，但隻要季臨說忘了，那自己也就……別追究好了，畢竟生談翻舊賬的話，確實不太可……

然而季臨卻彷彿是打定主意和白端端對著乾一樣，他幾乎是非常果斷地回答了這個問題：「還記得，記得清楚的。」

「……」

白端端總覺得季臨的求生有時候真的不太強，自己都給他下臺階了，這種事還記得這麼清楚是幹什麼？就算真的記得，也要說不記得啊。男人怎麼就不明白，有些時候記憶力好並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一種危險啊！

季臨卻毫沒覺察白端端的心思，他徑自繼續道：「我三天沒吃飯，把錢省下來，買的是一個紅的八音盒，外觀是個心形狀的吧，開啟來有個跳芭蕾舞的小孩，音樂是《致麗》……」

季臨記得這麼清楚，白端端越發不開心了：「你還給人家買個紅的心形狀啊。」酸溜溜地看了季臨一眼，「季臨，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還真的喜歡過人家？」

季臨愣了愣：「你這是什麼跟什麼？我沒有喜歡過，隻是當時覺得對我比較友善，想送一個生日禮給而已。」

「生日送個紅心的東西，歌曲還是《致麗》，你知道這首曲子是貝多芬什麼況下寫的嗎？是年近四十的貝多芬寫給自己有好的學生的，沒準人家這是想借曲子示搞個師生呢？你這麼送，別說你那個同桌，就是我，也要想歪啊……」

「我當時去的那家店，所有八音盒全是那樣的，沒什麼可挑的，而且我買完還要趕著去打工，沒空挑。」

「……」

季臨理直氣壯地補充道：「至於音樂是什麼，我挑的時候本沒空聽，也是後來才知道。」

後來才知道！後來才知道那不就還是聽了嗎？！一邊解釋的好像自己給對方挑禮並不上心連音樂都沒挑，但另一邊卻有自我矛盾的『後來才知道』……

白端端頓時心裡那點對季臨的心疼都變淡了，隻覺得發酸，手也有點，想打個人祭天。

裡果然不能太聰明，白端端氣呼呼地想，都怪自己邏輯思維太好了，蛛馬跡都沒有放過，結果一下子就得出了季臨話裡前後的矛盾，真是好氣！

季臨沉默了片刻，也沒再說什麼，很快，兩個人就到了季臨的車前，白端端一聲不吭坐進了副駕，然後看著季臨啟往家開去。

而開到第一個紅綠燈路口，季臨才終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看向了白端端：「你剛纔是不是吃醋了？」

白端端抿了：「沒有。」佯裝雲淡風輕道，「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我會為這種陳年爛穀子的事生氣吃醋？季臨，我是個的律師了，我很理智，就算你真的當初喜歡，那多年前的事了？何況你當時年紀小，沒見過世麵，又缺，眼也不怎麼樣，品味也堪憂，就算喜歡對方，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誰年輕時候沒瞎過一兩回呢？」

「……」

饒是季臨再遲鈍，這時也品出點味道來了，他解釋道：「我沒喜歡。」

「不，你不用和我解釋，我不在乎。」

是個生這時候都希聽到男朋友繼續哄哄自己，口是心非這種事，是個人總是逃不過的，談，也總是忍不住要小作怡一下的，白端端的心理其實簡單，並沒有真的特別在意這個事，但也沒有真的不在意，在意的程度大概就是——需要季臨哄哄才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