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阿梁深深嘆了口氣，分明自家主子從小是個恪守規矩，極有分寸的人，怎麼如今活到二十多歲了，反而跟個沖意氣的年郎一般。

三更半夜爬姑娘家的院子，簡直是……

“大姑娘已經歇了，咱們還是回去吧？”阿梁指了下一片漆黑的主屋。

今日就連小窗都沒有打開，本看不到里頭況。

“今日我登門，崔氏都不讓我見，不見著，我不放心。”謝識瑯飛躍下墻頭，徑直從小窗翻了進去。

這作將阿梁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腦袋開始替主子風。

屋極靜，約約傳來子輕微的呼吸聲，謝識瑯繞過仕圖屏風，稍加打量了一圈屋子。

比不得朝暮院一半好。

他走到榻前，只瞧子輕闔著眼，睫翼乖順地耷在眼皮上，小姑娘睡覺本來就不算老實，被子落了一大半，側臥著，小搭在被子上。

眼下還是深秋，小姑娘貪涼，足未著，指頭圓潤，也被卷了起來，出一截雪白細長的小。

夜正濃，微弱皎白月映在烏黑如瀑布的青，纏繞細腰，無疑是極吸睛的。

他移開視線，蹙著眉，小心翼翼將被子扶起來，接著將放下，挪到被子里。

掌間忽然一。

他心跳跟著頓了下。

“小叔叔……”

子儼然還未睜眼，只是囈語，含糊不清的。

“不…不要走……”

他心尖跟著傳來一陣絞痛，手掌被小姑娘握著，好像夢見了他，用臉輕輕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一頭無法自理的小，很是依他的照顧。

“希兒乖……”

他著，眼神就像是粘了起來，“很快，我就帶你回去。”

夢中人像是真的聽到了他的話，用力的手這才輕輕松開，垂落在半空中。

他將的手重新放進被子里，像從前一般，盯著睡的小姑娘看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宅子。

……

蕭家送來了邀帖，張家老太爺大壽，帖子是蕭煥遞來的，名義上是邀請清河崔氏前往。

崔氏夫婦先前便

定好了起程前去蕭家拜訪，自然不好再去張家。

曉真將帖子拿到謝希暮跟前時，不滿道“聽說帖子是張木華親自給將軍的，眼下全京城都知道蕭家和張家，還有姑娘您之間的關系，張木華這個節骨眼給崔家遞帖子，不是擺了名要請您去張家嗎？”

謝希暮乃是清河崔氏的脈，這一事在謝希暮離開謝家時便傳遍了京城。

傳出去的消息說，崔家二房夫人同謝大夫人當年是手帕，故而臨終前將孩子給了謝大夫人養。

謝希暮和謝樂芙本不是抱錯了，從一開始，謝希暮便是謝家收養的，只是多年來，謝家為了好生照料這個孩子，未曾說出過這個真相。

而崔家大房知曉孩子在謝家時，認為謝識瑯文采斐然，便請他代為教養謝希暮，待到年紀大了，再接回崔家。

這傳言便是蕭煥派人傳出去的，也是為了給謝希暮找回點臉面。

“張姐姐就是要我去張家。”謝希暮對鏡描眉，看上去很淡定。

曉真皺眉，“姑娘，現在就算大家知道您是崔家，可您和丞相之間的謠言還是……您這個節骨眼去張家，一定會被別人非議的，我看那張木華就是存心的。”

謝希暮聞言笑了聲，“你說的沒錯，張姐姐就是存心的。”

曉真一愣。

只見謝希暮緩緩道“上回我在謝家鼓勵了張姐姐不要管世俗的眼，勇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眼下張姐姐也是在鼓勵我。

不然你以為，張姐姐不顧世人眼，邀請了背負丑聞的我，對來說又有什麼好？你別忘了，張家如今同謝家關系可不好。”

曉真聽了這話才明白過來，“那…那姑娘您今日去嗎？”

謝希暮了鬢角的發，“自然得去，畢竟那麼多人都在等著看我笑話，不去…豈不是讓他們失了。”

張家，花廳。

今日宴席來的姑娘不，謝希暮自打一廳就不飽含嘲諷和戲謔的目。

“你們說，這謝希暮都不是丞相府大姑娘了，張木華怎麼還著？”

人堆里有人低聲議論。

李三今日也邀來了張家，見謝希暮陷丑聞，自然喜不自勝，如今這人都不是丞相府姑娘了，沒有謝識瑯做靠山，才不怕。

“人家雖然不是丞相府姑娘，好歹是清河郡崔氏，名門族——”秦家五姑娘怪氣道。

李三笑了笑，故意揚聲“日后咱們可別瞧著名門族就心生敬意了，興許這族也會出來個荒無恥、行賣俏的。”

這話擺明了就是在說謝希暮不知廉恥，同自己叔叔狼狽為、暗度陳倉。

張木華替謝希暮倒了杯酒，聽到這話，余一冷，啟聲“希兒妹妹別見怪，這到秋日了，促織多，起來煩人得很，咱們做人的，總不好跟畜牲計較。”

李三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

“這是自然。”謝希暮莞爾一笑，將張木華給倒的酒喝完，隨即起道“姐姐，我喝了酒有些頭暈，去醒醒。”

張木華點頭，“我跟你一起。”

“不必了，我自己去，很快就回。”謝希暮拍了拍的肩膀，隨即走出了花廳。

張家不比謝家地方大，小花園過后是荷花亭，只是這個時節，池中荷花已經衰敗，讓人瞧著，心中難免生出幾分傷來。

謝希暮坐在池邊，輕輕過石階下的敗花，后卻赫然響起一陣諷笑。

“殘花敗柳，果然是惺惺相惜。”

騰空的手一頓，轉過來，見李三和秦五帶著個姑娘圍繞住，顯然是要刁難。

“李三姑娘這話說得有問題，惺惺相惜是指志趣、相同的人互相護，就像是李三姑娘昔日同明慧郡主的關系一般，不過這詞還是用錯了……”

謝希暮說到一半，又掩住，“郡主已死，李三姑娘總不好跟著一塊去死。”

李三表一變，“謝希暮，你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還同我囂張呢？”

謝希暮面不改，“分明是李三姑娘帶著人堵我，瞧著是要殺人的派頭，咱們的境究竟是誰在囂張？”

“這話你倒是沒說錯，謝希暮，你如今不是丞相府姑娘，丞相也不再搭理你……”

李三饒是在思考，“若是今日張家荷花池中不小心淹死一個崔氏，想來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淹死一個崔氏？

謝希暮想過李三會對付，倒真沒想過這人還敢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