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希暮拜完觀音后便同謝識瑯一塊出廟，走回深林時，卻發現原位置空無一人。

張木華的劍鞘就扔在了地上，周圍的樹葉攪了一團，場面略顯混。

“阿梁。”

謝識瑯見之皺眉，反應敏銳地低喚了聲，后的男子連忙跟上來，瞧地上的蹤跡皺眉道“有人在此地打斗過。”

謝希暮捂住，擔心道“那端王和張姐姐他們……”

“張木華會武功，應當能抵擋一陣。”

謝識瑯看向阿梁，“你帶上所有暗衛跟著蹤跡，去幫忙。”

阿梁點頭，看了眼謝希暮，“主子，您和大姑娘就別去了，大姑娘不會武功，咱們人若是都走了，沒人護著大姑娘。”

謝識瑯嗯了聲，“去吧。”

阿梁飛快取下腰間的信號煙霧彈，向謝家暗衛傳信。

半空黑云了下來，接著細的雷聲滾涌，謝希暮蹙眉道“要下雨了。”

若是在京城或是平地下雨倒是無妨，可如今他們是在山上，尤其還在這種形下，下雨不是好征兆。

謝識瑯握起的手腕，將人往前方帶，“先去廟里。”

現在還未搞明白刺客究竟是為誰而來，他帶著謝希暮這樣坦坦暴在敵人視線，是很危險的。

小和尚將他們二人帶到了禪房歇息，屋外果真下起了綿綿細雨，讓人的眼簾全是一片朦朧雨幕。

謝希暮將窗子合上，回頭看向謝識瑯，禪房頗為簡陋，只一張供香客小憩的窄榻和一把木椅子，謝識瑯正坐在木椅上，神緒不明。

“小叔叔可是在擔心？”

謝希暮徑直坐在了窄榻上，蹙眉看向他。

謝識瑯淡淡抬眼，緒倒是鎮定，“不擔心，謝家的暗衛都是被兄長培養過的，能力極強，很快就能將他們找到。”

這是一個肯定句，通常謝識瑯敢篤定的事，不會出什麼差錯。

窗外雷聲滾滾，雨勢漸漸大了起來，謝希暮瞧天全然沉了下來，將窗臺上的燭臺挪到了榻邊，讓二人之間的線稍強些。

“小叔叔今日在宮里用的午飯，應當也沒吃飽吧？”

謝識瑯平日里用飯以簡單為主，宮里菜肴制作繁瑣，反而

不討他喜歡，故而每每他留在宮中吃飯，都不會用多。

他們到了此刻都還沒用晚飯，本是想上山放完燈，再回山下定好的客棧里用飯歇息一晚再回去。

現下遇到這種況，恐怕是難了。

“咱們現在也不能回客棧，好在我準備了這個。”

謝識瑯抬眼，只瞧小姑娘從懷里出一個手帕，打開后是兩個被得略顯狼狽的月團，驚呼了聲，很是失，“出門前還好好的，怎麼現在丑這樣了。”

男子瞧小姑娘五都皺在了一起，角不自覺上牽，又克制住表，漠聲道“這不是你送給郝長安的月團嗎？”

“郝長安？”

謝希暮一臉疑，“郝長安的早就送出去了。”

所以這個是送給郝長安之后剩下的？

謝識瑯挪開眼神，“不要。”

眨了眨眼，“為什麼？”

他沒好氣道“別人剩下的東西，我不要。”

“什麼別人剩下的。”謝希暮好笑道“這個是我給你做的。”

謝識瑯愣了下，轉頭看，“那日我去你院子里，你不是正在準備給郝長安的月團？”

謝希暮微微一頓，緩了片刻才想起來，“小叔叔該不會誤會是我要送給郝長安月團吧？”

“難道不是？”他冷著眉眼，瞳仁里全是不悅。

“我好端端的送郝長安月團做什麼？”笑了出來，清了清嗓子“是阿芙，說郝長安今日要出去辦差事，不能回郝家過節，郝長安是的老師，所以想做一份月團送給他。”

對方眼神停滯了半晌，又有些疑慮，“那為什麼是你做給他？”

“因為阿芙不會啊。”攤開手，“知道我院子里的廚子都是你從外頭心挑選進來的，所以來找我借廚子教。”

他了，“那…那為什麼是你教……”

直接解答對方的疑，“因為我也打算給你做月團，所以干脆就直接和阿芙一起做，阿芙這個人你也知道的，半吊子德，做了一會兒就懶去了，所以我就幫做了。”

謝識瑯這才聽明白，合著那一日是他誤會了，心里不知道怎麼了，原先堆積的郁悶就好像化作了一堆蝴蝶，輕飄飄地飛走，留下一陣清甜愉悅的花香。

“所以…你是要給我做月團？”

他角不忍上揚，心尖上好像被抹了一層厚重的意。

“昂。”

謝希暮將手帕又收了回來，“我還專門找小廚房里的人學了好幾日，沒想到小叔叔嫌棄我的手藝，不愿意吃，算了，干脆扔了——”

半途中的手帕被人快速奪走，像是生怕下一刻就將這寶貝扔了。

謝希暮只見男子飛快捻起一塊月團放里，有模有樣地咬了兩口。

不笑了，“你不是不吃嗎？”

他不自然道“我什麼時候說了。”

“味道怎麼樣？我手藝慣來是不好的，要是不好吃，就算了吧。”謝希暮認真道。

“好吃。”

謝識瑯心里得意，細嚼慢咽著，即使月團是搶過去的，但吃相仍然矜貴好看，又怕不高興，細心補充“你手藝沒有不好，一直都很好。”

展，莞爾一笑，“仲秋節萬福，吃了月團得好兆頭，保佑小叔叔子康健，事事順遂。”

話音一落，男子吃月團的作一頓。

接著邊便擱上了另一塊月團，他那喑啞好聽的嗓音一同響起“你也要得好兆頭。”

本來這是準備給謝識瑯的月團，不過他都喂了過來，也只好張，輕輕咬了口，齒間出甜而不膩的馨香，倒的確不錯。

“對了小叔叔，你方才在觀音娘娘跟前許了什麼愿？”謝希暮記得他在觀音前認真的模樣，倒像是真的有所祈求。

謝識瑯將手里一整塊月團都吃完了，連帶著方才咬了口的月團也一同收腹底，這才用帕子將指節上的細屑拭干凈。

“許過的愿

，說出來就不靈了。”

謝希暮自然知道這人在應付。

謝識瑯素來不信神佛，還真信這種說辭？

顯然是在胡說八道。

“你說給我聽，我又不傳揚出去，咱們是自家人，不算說出來。”

朝他眨了兩下眼，對方略加停頓，才緩緩道“我許愿，若是神靈當真聽得見，希他保佑你的愿全部真。”

“……”

紅燭燒了大半，空氣里正好傳出噼里啪啦的脆響，與此同時，子脆生生笑了下，瞧著他道“沒想到小叔叔竟然這麼自私。”

謝識瑯頗為不解。

“你希我的愿真。”彎起，眼眸映出紅燭亮閃閃的彩，貌人，“可我方才在觀音娘娘跟前許的愿是，希謝識瑯明心見，襟懷坦白，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永世不變。”

謝識瑯聞之一怔，視線久久定在了的面龐上，深邃不疑。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這是在說男子品行端正如君子好，本是沒有大問題。

可從源頭上說，這首詩表達的是子對丈夫的綿綿思念。

這是首詩。

謝希暮讀過不書，不該不知道這首詩的意思。

可卻用在了他的上。

這本是不應該。

他呼吸幾經停滯，瞧著子這張千百的面龐，濃墨點綴般的眉眼閃耀灼灼之，好似在煽著他。

不自覺地，他的手緩緩上的臉頰，眼神盯著，二人的視線間粘稠不清，周氣氛也好似被燭臺給點燃了一般，熱意升騰。

低低垂下了眼，面頰暈開點點酡紅，像是醉人的酒，那飽滿又紅潤，地勾著他的心。

前不久的那個雨夜，也是如今日一般，暴雨雷鳴，劇烈得就好像要將頭頂的屋瓦房子給沖垮一般。

他那次無法克制地吻了。

那時的心境，好像又重新回到了此刻。

他好想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