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沖說：“這要看怎麼定義了，其實自六年前，他便已經死了。心與靈魂，都不復存在了。只是因為這個念想才一直茍延殘撐到現在，待這腐爛不堪的王朝煥然一新后，便可奉為禮去見你。”

“他從未停止過這個念頭。”

“轟”的一聲，黎諾大腦中最后那弦徹底崩斷。

茫茫然了蕭沖一眼：“他始終存了死志，一直都沒變過……只是想完所謂的我的心愿之后再……”

蕭沖沉重點頭：“是。”

旋即，他流些許欣的笑，“但眼下，此事永遠不必擔心了，您安然無恙，王爺也不會再做傻事。”

黎諾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輕輕眨了眨，一顆心酸至極。

竟是這樣……

竟是這樣！

至此，已經沒有什麼不明白的。

怪不得他會擁立黎玄景做皇帝，因為他從不在意權利，只是為了而已；

怪不得他這個攝政王做的那般矛盾，因為他沒有想過流芳百世或史書垂名，只是純粹的想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即便搭上自己的名聲；

怪不得自己看著史料記載，總覺得他出手過□□狠，若徐徐圖之，也許不會落得如此多的罵名，誰又能明白他只是太過著急、想早一點去找……

黎諾閉上眼睛。

太荒唐了，和穿書局，都太荒唐、太可笑了。

蕭沖看黎諾久久不語，見臉微微發白，心中暗悔自己是否說了太多，“姑娘，實在抱歉，這些事屬下本不該說，可是說這些，絕不是想讓您心中不舒服，只是盼您……多多心疼王爺。”

黎諾深深吸了口氣，對他笑一笑：“我知道，我很慶幸你將這些事告訴了我。我知道以后要怎麼做了。”

微微啟，低聲，像是說給蕭沖又像是講給自己聽：“我會對他好的，會對他很好很好的。”

月上枝頭，夜漸深。

黎諾這些日已經習慣等一等傅沉歡，見上一面才會去睡。不見到他，心里總覺得空落落的。

如若他實在回來的太晚，困得撐不住了會睡著，可今日卻是不同。

無論多晚，今天格外的想見他。

黎諾給自己倒了杯濃茶，氤氳的熱氣浮上來模糊了眉眼，正放下茶壺，忽然腦中冷不丁蹦出一道聲音：

“你怎麼可以把我關這麼久？！”

黎諾神沒什麼變化，輕輕將茶壺擱下，只是疑：“你怎麼突然出來了。”

系統快要氣炸：“因為我用了一次特殊申請你曉不曉得？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系統而已，沒有組長你的權限那麼大，我每次任務只有一個特殊申請，就這樣用掉了！”

相比之下，黎諾可謂是冷靜至極，還若有所思“嗯”了一聲。

“你還這麼輕描淡寫？！黎！諾！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著急、用掉了特殊申請也要出來跟你說話？你那天就是騙！了！我！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況很危——”

黎諾說：“我都知道。”

承認的這麼坦然，反倒讓系統激烈的怒吼一下子堵住，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片刻后：“你說你都知道？你……你知道什麼？你現在還能說你沒心麼，我會打報告給——”

黎諾道：“你冷靜一下，也不要給老孟打報告，你也說了，我是組長，權限比你大，我不想讓你的報告出去，你就不出去。況且老孟知道后也只能聯系我勸我，他也沒辦法直接把我提出去。當然了，我說這些，不是要氣你的，我知道你著急都是為了我好。”

大大方方承認，“你是我的系統，更像是我的朋友，是我與我原本世界唯一的聯系。小石，你別激，也別生氣，我必須得告訴你——我喜歡傅沉歡，我要和他在一起。”

系統半天沒說話。

黎諾也沒著急，安安靜靜等它反應。

系統再開口時，比剛才平靜多了。

它很平靜的說：“你真是瘋了。”

黎諾否認：“我不覺得。”

系統反問：“不覺得嗎？我心平氣和的等著你說話，最后你就給我說了這麼一句？你分明知道你是來干什麼的、你分明清楚傅沉歡應該有什麼樣的下場、你分明比任何人一個人都明白——如果你完不任務，你又有什麼結局！”

黎諾低頭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啊？”

“小石，你知道麼，”黎諾目有些游離，語氣恍然，“你說的都沒有錯，但我原本不用來這里。”

“原本傅沉歡會在他命定的時間走向命定的結局，他會死的。原本，我可以不接這個任務，安安心心在穿書局、在一個又一個世界中過我的生活。”

系統不明白：“你說什麼？”

黎諾自顧自地說：“你不知道。傅沉歡已經打算將這個王朝打理好后，放權給小皇帝，然后自己殉自盡。”

這一次，同樣的話，系統的語氣有些凝滯：“——你說什麼？”

黎諾沒回答，抬手了發悶的口。

——世界中的一天換算這里一年，當時再多等一天……一天之后，這個世界到了第七年，朝局將會更加穩固，屆時傅沉歡會將皇權拱手相讓，他死后，這本書的劇自會慢慢回到正軌，按部就班進行下去，從來都無需人出手干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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