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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囚金宮》 第三章 天遙雲黯,杳杳神京路

磐沒有追來,真的放手讓我南歸。

疾奔三日三夜,我們以他的通關金牌過了關卡。

有了完磐的通關金牌,所有的關卡自然暢通無阻。

這通關金牌,是他中了夾竹桃之毒強抱著我的時候,我從他的腰間解下來的。

竊的伎倆並不高明,也許他早就察覺,隻是當做不知罷了,好讓我順利南歸。

過了燕京,心中的不安漸漸減

自從上路,葉梓翔就沉默得像一個聾啞人,必要的時候才跟我說一句話。

我知道他的想法,我被金國皇太弟強納為妾,又與金國宋王私定終,並且發誓非他不嫁,那兩三日與他行止親昵,毫不顧禮義廉恥,他鄙視我,理所當然,隻是礙於我的帝姬份不好以下犯上罷了。

既然他已知道,往後會如何看待我,我無所謂,隻要能回到六哥邊,什麽都不想理會。

這日,不知怎麽回事,他總是落在我後麵。時近午時,日毒辣,我上微微出汗,勒馬停住,回首他,卻是一驚——駿馬小跑著,而他已經無法掌控駿馬,子搖搖晃晃的,險些一頭栽下來。

他怎麽了?

我掉轉馬頭奔過去,躍下馬,扶他下來,發現他上滾燙,額頭也是燙得嚇人。

高熱已經把他燒得昏昏沉沉,他不能再騎馬。

我架著他走到附近的樹下,讓他靠坐在樹頭上,接著察看他的傷口。

傷口從未好好包紮過,完磐還說命人給他理傷口,都是鬼話!

葉梓翔上的刀傷倒是無礙,箭傷愈發嚴重,加上這幾日未曾歇過一晚,便引發高熱。

著他蒼白的臉、幹裂的,我思忖著應該如何給他治傷。

從馬背上取下水袋,給他喝了一點水,他慢慢睜眼,“帝姬,怎麽了?末將為何躺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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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箭傷沒有理好,引發高熱。”我問,“你上有治傷的藥嗎?”

“沒有。”他的聲音微弱得聽不清楚。

“你先歇著,我去去就來。”

他喚我兩聲,我沒有回頭,在附近尋找著治療箭傷、刀傷的草藥,越走越遠。

那陣子,李容疏教我辨認了很多種實用的草藥,我記得很牢,淪落金國的時候倒用上了一些。

果然好用,可診病救人,更可以下毒害人。

很幸運的,我找到兩種可治傷口的草藥,葉梓翔見我回來,睜目慚道:“要帝姬照顧末將,末將愧不敢當。”

我道:“這一路上就我們倆,你病了,我自然照顧你,我病了,你也會照顧我的,是不是?”

說著,我撕了幾條布條備著,將草藥放進口中嚼著,接著鬆開他的袍,將嚼爛的草藥敷在他的箭傷上,再以布條綁著,繞好打結。

雖是快速包紮他的傷口,卻也沒有忽略他雅白的實的肩背。不愧是縱橫沙場多年、武藝高強的武將,雖然外表看起來風雅如雲,不像完磐的健碩厚實,但也是塊堅實。

他全,不敢彈,似有意,該是從未被一個子這樣“療傷”過,這般“解袍”過。

“末將沒事了,可以上路。”葉梓翔撐著起

“不行,你高熱不退,要多歇息。”

“此地仍然危險,帝姬,不能因為末將而耽誤行程。”他堅持著起,一臉堅決。

我收拾著包袱,“那走一陣吧,讓馬歇歇,你走走也可以出一汗,病就會減輕。”

他沒有再堅持,我們一人牽一匹馬步行。

一個時辰後,他終於不支倒地。

他的額頭,他的高熱仍然不退,隻怕再走下去,病會更加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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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瞇眼四,前方好像有一條小河,便決定繼續前行。

本想讓馬馱著他走,可是我哪有那麽大氣力將毫無知覺的他扶上馬背?

不得已,我隻能荷昏迷的他,一步步地挪著。

為什麽他越來越重?為什麽日越來越毒辣?為什麽兩條越來越重?

汗如雨下,每走一步,額頭上便有一滴汗掉落。

那條小河仍然那麽遙遠,好像每一次,小河便退一步似的,離我越來越遠。

口幹舌燥,我無力得快要倒下。

好像被長草絆了一下,我無法穩住,合向前撲倒,靠在我上的葉梓翔自然也跟著我倒地。

雖然跌得骨頭疼,卻無須再背著沉重的大男人,無須再走,頓時輕鬆多了。

忽又發覺上有點重,低眸一看,原來是葉梓翔的半個子正在我上,而且他的手臂橫在我上,姿勢極其不雅。

,似乎有點清醒,迷瞪著眼看我,好像一時之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葉將軍,你可以自己起來嗎?”我蹙眉道,盡量說得委婉。

聞言,他驚得睜大眼,眸立時清亮了些許,“末將冒犯,帝姬恕罪……”

他吃力地爬起,麵頰漲紅一如紅彤彤的雲霞,不知是高熱引起的,還是方才的尷尬引起的。

我拿了水袋飲水,接著拿另一個水袋“服侍”他飲水,“葉將軍,我又困又乏,你看,在那小河邊歇一晚吧。”

他終於點頭。

他被高熱燒得頭暈腦痛,雖然有點清醒,可是還得靠在我上才能走路。

終於走到小河邊,我躺在地上歇了好久,覺雙雙臂已不是自己的了,全骨頭都掉了。

“帝姬,吃點東西吧。”葉梓翔遞給我幹糧和水袋,眼中滿是愧與憐惜,麵頰仍然紅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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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懶懶地起,接過幹糧和水袋,慢慢地吃著,他也一口口地咽著又又幹的麵餅。

填飽肚子,覺恢複了一點力氣,我撕了一小塊袍角,在河水裏沾,擱在他燙如火的額頭上,“我去附近找找有沒有治病的草藥。”

他拉住我的手腕,“帝姬,小心點。”

我頷首,“你先歇著。”

找了一大圈,就是找不到可退燒的草藥,可是我不想放棄,直到天暗了才頹喪地回來。

葉梓翔又陷昏迷。

一遍又一遍地換著擱在他額頭上的布片,一聲聲地喚著他,不讓他睡得太沉。

我又焦急又心慌,擔心他熬不過去,因為我而死在這裏。

“葉將軍,不要睡……葉將軍……”我慌得手足無措。

“嗯……”他微微睜眼,“末將不睡……可是很困……”

“不要睡,你覺得怎麽樣?冷嗎?還是覺得熱?”

“帝姬……末將想問……”他的聲音很低,低得我聽不清楚。

“你想問什麽?”

他看起來很虛弱,眼神卻凝聚起來,迸出一抹亮,“宋王……帝姬與宋王……”

我靜靜道:“在康王府外,我跟你提過,我所喜歡的男子,做阿磐。宋王完磐,就是我喜歡的男子,阿磐。”

葉梓翔本是張開的五指,慢慢地握拳,而他本是看著我的眼睛,慢慢上移,著星辰漸起的夜空,那束亮越發明銳,就像星辰的芒,耀眼得令人錯愕。

之所以選擇告訴他真相,是因為我要讓他死心,讓他不再抱有幻想。

慢慢地,他的眼眸出悲憤之

我道:“葉將軍,你要好起來,假如你死在這裏,我會永遠看不起你。”

夜裏,葉梓翔終究抵不住困意,昏睡過去。

我時不時地他的額頭和手背,看他是否退燒,是否子冰冷,時刻注意他的病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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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漸涼,我抱膝而坐,子以驅寒。

就在我昏昏睡的時候,突然發覺他病有變。他的蒼白如紙,上的熱度依然沒有退,雙手卻冰冷駭人,而且,他側弓起子,瑟瑟發抖。

了兩聲,他沒有回應。

清俊的臉憔悴不堪,整個人瘦了一圈,此時此刻,他正掙紮在死亡的邊緣。

他孤金國,冒著巨大的危險營救我。雖然他為人臣子,奉命營救我是他的本分,但是,他完全可以敷衍了事,以保自安全。然而,他終究救了我,此此恩,我真的無以為報。

他的心上人,他心目中的妻子,仍然是我,即使我委金人,不再是不更事的待嫁

他對我此番意,我該如何償還?

也許,本無法償還。

那麽,我就做一點事,讓他覺舒服一點吧。

我抬起他的子,抱著他,讓他到一丁點的溫暖。

不久,困意襲來……

上暖洋洋的,我似乎覺到日的溫暖。

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草地上,覆在上的是葉梓翔的外袍。

我一愣,轉目四,看見他站在河邊,負手而立,姿軒,晨風微拂,他散的鬢發悠緩地飄著。金燦燦的日籠了他一,使得他的周散發出一種奪目的彩。

怔怔了片刻,我站起來整整袍。

他聽聞聲響,轉行來,從容得仿佛從未病過,“帝姬,末將的病已無大礙,可以趕路了。”

經過一夜的掙紮,他的氣仍是不好,卻神多了。

我頷首,他又道:“昨晚……多謝帝姬悉心照料,末將銘記於心。”

了,吃點東西再趕路吧。”我尷尬地走向駿馬取食,昨晚幫他度過生死難關,我也是猶豫了好久。

“帝姬先去洗把臉。”葉梓翔率先越過我。

吃了麵餅,我們上馬趕路。

上沒有銀子,不能買吃的東西,也不能以銀子換馬,因此,我們不能讓馬太過勞累。

有時候連續三日不上一個村莊,隻能以野果果腹,或是打鳥抓魚烤了吃,如果找不到果樹,看不見一直小鳥,遇不見河流,我們就隻能忍趕路。

見到炊煙嫋嫋的村莊,我們會跟農家討要一些幹糧帶在路上吃。

有一次,走了好幾日都吃不上一點東西,我們得前後背,兩匹馬也累得口吐白沫,再也跑不了。葉梓翔決定暫住方圓幾十裏唯一的一戶農家,賺點銀子再上路。

這戶農家是一對中年夫婦,以打野味為生。他們見我們這麽辛苦地趕路,熱心地留宿我們。

三日裏,葉梓翔和農家男人外出打野味,晚上賣給前來收野味的大戶人家的下人。

賺了十五兩銀子,我們繼續上路,這戶農家烙了六塊大餅讓我們帶著。

從此以後,每當我們用了銀子,便停下來賺銀子,短則兩日,長則五日。

他的傷勢慢慢好了,我卻病了一場。

我們在荒無人煙的山野間趕路,不料天降大雨,附近沒有避雨的地方,隻能催馬飛奔,希前方出現可避雨的農家,或是供路人休憩的草屋。直至天黑,我們才幸運地看見一間茅草屋,可是,我們已在雨中奔馳一個多時辰。

當夜,我便寒發熱,全滾燙。

茅草屋中生了火,我昏昏沉沉地睡著,好像有人了我的外袍。

過了好久,又覺得有人抱起我,給我穿

我略微清醒,卻覺得口幹舌燥,於是勉力挪子去夠那水袋。

葉梓翔就躺在我的旁,輕微的靜就能讓他立刻驚醒,他扶著我坐好,沉聲問道:“帝姬,好些了嗎?”

我點點頭,“有水嗎?”

他拿來水袋,喂我喝水,然後我的額頭,“燒退了,帝姬,還冷嗎?”

“不冷了。”我才發現,他的外袍也蓋在我上。

“帝姬再喝點水吧。”見我看著他的外袍,他有點尷尬。

喝完水,我看著火漸暗的篝火,道:“不知明日還會不會下雨。”

葉梓翔再添了幾大的木頭,“若明日還下雨,歇一日再趕路吧。”

山野間的深夜,一片死寂中突然傳來野的嚎,怪嚇人的。

孤男寡在深夜裏清醒地坐著,對著火,不知道該說什麽,是一種磨人的煎熬。

“帝姬南歸,陛下必定萬分欣喜。”他溫和道。

“六哥安好嗎?”一時沒有睡意,我順著他的話頭問道。

“陛下一切都好。不過陛下日理萬機,行蹤不定,在此家國基業飄搖之際,僅有嬪妃六人,誕有一子兩。”

我想起一事,還是懷封為金國妃後悄悄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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