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嗣：“你的意思豈不是，我們和烏蠻的戰爭，若是能拖下去，大魏就很有可能勝？因為烏蠻適應不了我們的氣候。”

言尚反問：“如何勝？”

楊嗣毫不猶豫：“將他們打回他們的土地。趁勢再追，若是可能，幹脆占了他們的國土也無妨。”

言尚：“可是他們不適應我們的氣候，我們也不適應他們的氣候。大魏人到了烏蠻，同樣會生病，有嚴重的，了烏蠻不到十二時辰，便會病死。我向公主殿下問過此事，公主確認了我的猜測。當年跟隨公主和親的人，不都死於水土不服。”

楊嗣怔一下，角抿一個銳利的痕跡。

言尚總結：“所以我們和烏蠻才必須結盟。他們打不過我們，我們也打不過他們。大家差不多，不如合作。”

楊嗣：“沒想到一場兩國結盟，背後有這麽多原因。”

他又道：“不過幸好，現在這個問題不用我煩惱。”

他著自己的手腕，招呼言尚回城：“分一些軍隊，去敵方的軍營擾一下他們。來而不往非禮也。”

言尚應了楊嗣的計劃，讓兵記下。這些戰略之類的，他並不多。隻是和楊嗣下山時，言尚跟楊嗣了自己的計劃：“既打算擾，不如直奔糧草。”

楊嗣頓一下，平日不見得他多聰明，但是這個時候言尚隻一句，楊嗣就瞬間反應過來：“我們打不過他們，你想多批次嚇唬他們？等到他們不耐煩的時候，再集中兵力，攻他們的後方糧草？”

言尚點頭。

楊嗣：“可我要是猜得不錯，烏蠻王也是這個意思，他也會針對我們的糧草出手。”

言尚淡聲：“你不是你表妹武功好麽？我也沒其他要求，靈妃能保護巨源不傷便是。巨源撐不住，直接認輸便好。”

楊嗣笑：“那得要最後再認輸。中間，我們可是打算好好打的。”

言尚問：“那不知三郎何時才打算下場？”

楊嗣隨手扯過一草桿，拿在手中晃。他的影被日切得極長，言尚跟在他後，看他回頭對自己戲謔一笑：“自然要配合你最後攻糧草的那一步了。

“中樞要我們輸，但我總要跟蒙在石較量一番。我的意思是清他們的兵力，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麽？言二，都到了這一步，你總能跟我個底吧？”

言尚輕聲：“中樞吩咐的是要我們輸，而我要烏蠻王——雖勝猶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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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鬥這一方，長安貴族郎坐鎮，連續三，分了許多批次，一一應對使臣們的挑戰。

暮晚搖為了主持此賽，自然連續三日都宿在樂遊原。雙方比試中，暮晚搖也經常在旁邊觀，有時為他們做做判者。

同時間，大地上的震聲一直不斷，演兵那邊的況不斷地向這邊匯報而來。暮晚搖即使不用派人，也有人快馬加鞭不斷來報——

“報陛下，今日我軍連續三次去使臣那方後方搶糧草，我軍趁機在終喊他們的話，‘魏軍已至’，讓對方慌，我軍勝！”

“報陛下，烏蠻王親臨城下，一箭將城中一將了下去，拖馬而行一裏，那位將領認輸，退出演兵。”

“報，烏蠻王被我方使勁拉下馬，卻一人連戰百人，直到援軍至，救走烏蠻王。”

“報，魏軍中的楊三郎，隻帶了十人衝去敵軍。雙方戰城下，最後帶了對方百人歸順！”

“報，魏軍今日敗，和烏蠻王約定歇戰，然雙方都去夜襲了……”

一遍遍戰場上的況傳過來，文鬥這邊的人也聽得心旌搖曳，詩歌辭賦、書畫棋藝中，都帶上了鏗鏘戰意。

暮晚搖也心那邊的況，不斷讓人悄悄去問言尚可曾傷，楊嗣可曾傷，又私下裏悄悄吩咐傳話的人，讓言尚沒事別往戰場上跑，在外麵指揮指揮便好了……

戰局不穩，暮晚搖聽得憂心，長安兒卻聽得脈僨張，激興。

連續兩三日，烏蠻王、楊三郎的名聲，在長安兒中傳遍，都是青年才俊，武力這般強盛，這些豪爽的大魏貴族男，恨不得親臨演兵場，好好看一看他們雙方是如何作戰。

然而作戰不是兒戲，即便是演兵，也不是給外人看戲。這些文人才子隻能扼腕，在外抱憾。

恨和楊三郎不，恨不能親眼看到烏蠻王的風采！

而翰林院這邊反應極快，秦王安排下，眾人剛被戰局上的戰爭牽神魂，翰林院這邊就開始寫書，為眾人實時匯報演兵況，並寫詩歌辭賦，歌頌那些人。

關鍵是翰林院這邊的書，不是寫給貴族男看，而是直接麵對普通百姓。

暮晚搖這裏聽了，立刻橫眉，覺得秦王是搶了文鬥這裏的風頭。不就是寫戰局麽！文鬥這邊也行！

暮晚搖讓人去翰林院那邊打聽況，讓那群學士停筆。

劉若竹剛剛結束和一人的畫作比試，之後又全程圍觀了公主發火。暮晚搖將秦王咬牙切齒地罵了一通，就派人去翰林院那邊，要尋個由頭把那些文人都關起來，不要攪局。

劉若竹申請：“殿下，我能去麽？”

暮晚搖看一眼，目一閃，想翰林院那裏應該不好意思欺負宰相家裏的娘子，就把劉若竹也派了過去。

劉若竹走後，暮晚搖心裏有主意，想找皇帝做主，便也出去了。

而劉若竹過去時，翰林院那邊支開架勢，如同評書一般，拉開案，案上飛筆飛紙，數位士人提筆寫書。一個年輕學士坐於一旁，那些人寫的書便被給他，而一旦他點頭，這些寫好的書才會傳出去，給這些站在帳外的長安男們圍觀。

這年輕員不僅檢閱旁人的文字，他自己也提筆寫字。

公主派來的人進去對翰林院的學士們喊停，長安男們不滿地在帳外阻攔。

劉若竹站在人群中，左看看，右看看。

來傳話的人對那掌著所有人筆墨的年輕學士話。這是公主的意思。這位年輕學士皺了下眉，敷衍道：“你們看，外麵這些人正等著看，翰林院也是為大家傳書，大家都對演兵有興趣。公主何必阻攔呢？”

下方年輕男們立刻迎合：“是呀，文鬥那邊已經攬了世家貴族，我們這些寒門出的，湊不過去，總不能不讓我們知道演兵況吧？我們也很關心魏軍啊。”

他們七八舌，得公主派來傳來的人手足無措，隻虎著臉：“放肆！”

劉若竹立在人群中，見那安然坐在矮凳上、挑撥離間的年輕員出一笑，將手中他自己剛剛寫好、還散發著墨香的一本冊子遞給旁邊一吏，讓繼續傳下去。

劉若竹趁著哄哄中，到最前方，在旁人忙著吵架時，踮著腳是把這本新寫的冊子搶了過來。被人群推，劉若竹左搖右晃，卻努力低頭，打開冊子看起來。

見題目是《長安英豪錄》。

劉若竹皺眉，心想：好大的口氣。

抬目，看了對方一眼。卻一怔，見那個年輕員正盯著，顯然已經發現了。

劉若竹慌得心一跳，連忙當作沒看見，低頭快速翻閱。這人的文才極好，寫的也十分有趣。匆匆攬閱，很難挑到病，然而——劉若竹努力大聲：“既然寫的是‘英豪錄’，為何隻記演兵，不記文鬥？隻記男子，不記子？難道在翰林院學士們眼中，我等兒這邊的文鬥毫無意義，隻有演兵那裏才有趣麽？”

年輕員一怔。

他發現這個娘子躲在人群裏，應當是公主派來為難翰林院的人。卻不想這娘子還真的敢開口，瞪大眼睛看他。

劉若竹抱著冊子，鼓起勇氣，高聲努力過所有人的聲音：“你所寫的文章不公！你自己寫的都不公，憑什麽檢閱旁人的？我們想看的是真正的‘英豪錄’，而不是你這樣隻將男子寫進去的英豪錄。”

年輕員哂笑：“娘子不要開玩笑了。這本就是寫演兵的……”

劉若竹著頭皮：“反正你寫的不對，我不服！”

年輕員敷衍道：“英豪也隻有男子，我確實隻見過男子，你不要胡攪蠻纏……”

眾男憤怒盯著劉若竹，發現這個喋喋不休的子竟然出現在人群中。他們擔心翰林院聽了這個娘子的話，就停了這書，頓時圍攻劉若竹。劉若竹被眾人嚇唬得臉紅，卻抱著冊子不肯讓步。

那年輕員詫異盯著劉若竹，見竟然還不跑。

翰林院這邊帳外鬧騰著，聽到子清越朗聲：“吵什麽吵？劉娘子的哪裏不對了？既有演兵，又有文鬥。既有男子，又有子。何以口氣這麽大的《長安英豪錄》都出來了，裏麵的英豪卻沒有我們子？”

眾人齊齊回頭，本要發火，卻見是丹公主來了。

然後他們更加恐慌。

因不僅暮晚搖來了，皇帝也來了。

暮晚搖把皇帝搬過來，一起看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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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爭執，各執一詞。

皇帝沉。

最後向暮晚搖道：“如此，確實不公。

“爾等子的文鬥，當寫書《長安兒行》；

演兵所戰，翰林院當寫《長安年行》；

而朕也想湊個你們年輕人的熱鬧。你……”

皇帝看向那個年輕的翰林學士，那人連忙躬：“臣名林道，字衍之。”

皇帝點頭：“那林卿，朕就借你的《長安英豪錄》這個題目，記下今日盛事吧。”

林道自然好。

筆墨伺候，暮晚搖又提起，三本書，都由皇帝題記。皇帝看一眼，笑著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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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演兵場中，言尚和楊嗣已分兵。

一個韓束行的人來自公主府，這人和蒙在石形十分相似，原本要被公主拿來偽裝烏蠻王。如今派不上用，言尚卻用了這個人，幾次讓這個人混在軍隊中，去敵軍後方的軍營擾，截取對方糧草。

隻是前兩日都是韓束行和其他兵士一同行。

這一晚，言尚領著他們，親自襲敵軍。

楊嗣沒有和他們合兵，而是隻領了百來人隊，不知行蹤。

烏蠻王留了人看守陣營，自己趁著夜黑風，前去襲擊魏軍的糧草，勢必要將魏軍在今夜一網打盡。

魏軍中，主隊離開，韋樹坐在帳中看賬目時，忽聽到外麵兵馬了起來，一把火燒了起來……他緩緩放下賬目，知道最後這個陣，他得幫言尚和楊嗣拖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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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遊原中，杯酒錯，各方兒相候，等著陛下的筆墨。

皇帝閉目片刻，緩聲為三篇文念同一題記：

“佑和二十三年春，風調雨順，百使來朝，賀朕之壽。

頌不輟工，筆無停史，乃歌乃謳……功過千秋，特留三書綴記：兒行、年行、英豪錄。願我大魏，運膺九五，澤垂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