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深夜。

陸家別墅燈火通明。

陸之郁一步步走進客廳，陸父陸海帆陸母徐，以及陸老爺子都在沙發上坐著，目都看著他。

氣極低。

“跪下。”

強勢不容置喙冷冰冰的一句從陸老爺子里吐出，一貫和善的臉上此刻毫無多余表可尋。

然而越是如此，越是能代表他的怒意和失。

陸之郁薄抿。

“砰——”

沉悶的重重一聲。

他雙膝直直跪上冷地面，背脊得筆直。

陸老爺子冷冷看著他：“取家法。”

話是對一旁等著的管家白叔說的。

徐聽見，著急地就想說些什麼阻止，陸海帆眼疾手快抓住的手，不贊同地對搖了搖頭。

徐知道不該阻止，本就是陸之郁做錯了事。

可是……

但最終，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狠狠瞪了陸之郁一眼，心里百般不是滋味，難過地幾乎就要掉眼淚。

陸海帆只能摟著無聲安，眼角余掃向跪著的陸之郁，也是同陸老爺子一樣，氣惱且失。

“老爺。”

很快，白叔手里多了鞭子。

陸老爺子閉上眼，毫不留面：“給我打。”

陸家一直以來的家法，就是如此。

“是。”

白叔看著陸之郁長大，有些不忍，但想到今晚景家訂婚宴上那段錄音……

“還等什麼？”

陸老爺子質問。

白叔回神，下心中的那份復雜，走到了陸之郁后。

鞭子甩起打在他背上，知曉陸老爺子的意思，白叔不敢手下留，是用了全力打的。

“啪——”

極清脆的一聲。

火辣辣的痛瞬間蔓延全。

陸之郁眉心皺了皺，但不過一秒他便舒展了開來，生生承接下來的家法。

一鞭，兩鞭……

偌大的客廳里，唯有鞭子打在陸之郁背上發出聲響，再無其他。

除了白叔，沒人看他。

天花板明亮燈籠罩而下，他的背始終得很直。

陸老爺子不開口，白叔就不能停。

一鞭接一鞭。

慢慢的，若有似無的腥味悄然彌漫。

陸老爺子終是睜開了眼，此刻如鷹雋般盯著陸之郁：“知錯了嗎？”

四目相對。

陸之郁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一如進來時的堅定，毫不退。

“爺爺，”薄掀，他開腔，因著疼而有些，“今晚的錄音是我的錯，是我在，當年……我騙了沈清綰，不知道我是陸家人……”

“看來你沒有知錯，”陸老爺子徑直將他打斷，抬眸示意白叔，“繼續。”

已經很多鞭了，白叔言又止，實在是不忍心。

“是要我來？”

陸老爺子看他一眼。

白叔心中嘆息，只能再揚手。

又是一鞭。

呼吸節奏皺變，額角青筋跳了跳，陸之郁手握拳，啞聲說：“當年我們在一起，是我……讓懷孕，也是我害沒了我們的孩子。”

他的呼吸極沉極重。

腦海中清晰回放著今晚在醫院冷靜說的那些話，字字如利刃快準狠地刺在了他心臟上，讓他鮮淋漓，此刻仍是疼痛難忍。

“爺爺，我要娶。”

一字一頓，他說得艱難但也堅定。

詭異如死一般的沉默卻迅速蔓延。

徐震驚得瞪直了眼，水霧當下漫上眼中，只覺心臟被揪了似的疼。

“陸之郁！”

蹭的一下站起來，連名帶姓他。

又氣又急，嗓音是發的。

嚨口堵了很多的話，想說什麼，接下來卻是再無法發出聲音。

唯有陸老爺子始終保持冷般的冷靜。

“娶？”

他只反問，“你是想所有人繼續對著指指點點，說在親兄弟間左右逢源，腳踏兩條船，還是想如你錄音中所說搶了你的大嫂？”

背上火燒般疼，心臟又何嘗不是？

腔窒悶，眸底猩紅逐漸明顯，陸之郁死死握著拳頭：“我……”

“混賬東西。”

氣再低，得人就要不過氣。

“去書房跪著，”陸老爺子站了起來，眼神凌厲，語氣說一不二，“不準再見沈清綰，想不清楚就不要起來，一直跪。”

言畢，他看了陸海帆夫婦一眼。

意思很明顯，不能求。

徐地抿住了。

夜濃郁，暗得仿佛不會再亮。

書房里，陸之郁直地跪著。

家庭醫生被急急請來，在徐的帶領下走進書房，看到陸之郁背上的傷口沒有多問什麼，只低聲讓他解開襯紐扣。

背后模糊，襯黏在皮里，必須要用剪刀剪開了。

“有點疼，忍著。”

家庭醫生寬。

陸之郁依然一言不發，薄抿直線，下頜線條更是繃著。

家庭醫生見狀也沒再說什麼，開始清理。

倒是徐，眼眶紅了又紅，幾乎就要掉眼淚，還是后的陸海帆半是哄半是強迫地把帶了出去。

臨關門前，陸海帆到底還是停下了腳步，說了今晚自他回來后對他的第一句話：“你爺爺的話，你好好想清楚，你想對有代，那你大哥呢？

你想過他？”

陸之郁背脊倏地一僵。

門關上。

“開始了，”家庭醫生看了他一眼，“忍著。”

陸之郁呼吸似沉到極致，他沒有回應，只是握著拳頭的手再度了，整個清理傷口的過程中，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哪怕很疼。

那份疼，延綿不絕。

一整夜。

陸之郁保持著最開始的姿勢跪了一整夜。

翌日。

明安靜灑落，車外很熱，車卻如同冰窖一般寒意深深。

陸之郁指間夾著煙，青白煙霧徐徐，模糊了他沒有表的臉龐，那抹猩紅忽明忽滅，煙灰長長一截卻沒有掉落。

方才和大哥親相擁的那幕在他腦海中一遍遍地重復，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