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直民借機挨到他耳邊，“當著人的面兒，你給我笑一下。”

他轉了一下煙，“爸，你笑吧，你笑比我好看。”

早知道鐘直民來這手，他本就懶得出現。

孟葭久不回學校，在導師那里聊了很久，坐到天黑，才讓老孔往國貿那邊開。

鐘靈約了晚上吃火鍋，難得賀沂蒙也在，最近忙著訂婚，昏天黑地的，連會所都不怎麼去了。

四個人當中，劉小琳的戰斗力算強的，撐到七分飽，撣眼一看，還有一桌子食材沒下鍋。

指了指玩手機的那三個人，“都再吃點兒啊，點的時候你們就一的勁！”

接著，就是著名的分贓場面，鐘靈說，“賀沂蒙，那肚你點的，還非要三盤兒！你吃。”

賀沂蒙又說，“那黃還是孟葭點的，也不吃。”

孟葭捂著的胃，“不行，我實在是盛不下，快了。”

最后都偃旗息鼓，嘆一聲氣，不謀而合的立誓，“下次一定點！”

劉小琳翻著朋友圈，咦了一句，“這不袁雪嗎？去海棠廳了。”

賀沂蒙對這事有所耳聞，打個嗝，說，“早知道了，是跟著爸爸去的。”

鐘靈也拿出手機來看，只瞄了一眼，就警覺的揣進懷里，瘋狂給劉小琳使眼。

劉小琳看了眼孟葭，明白了，忽然問，“沂蒙，你那個、旗袍做好了嗎？”

這個話題過渡得十分生。孟葭瞥了鐘靈一眼，就出手，“拿來給我看看。”

鐘靈裝糊涂，還俏皮的拍了下孟葭的掌心，“給你什麼呀？”

孟葭說，“你那個眼神遞的，就差說姓袁的照片有貓膩了，快給我。”

說完，直接往桌上一，輸鐘靈的生日解了鎖，眼的卻是鐘漱石。

他靠在座椅上，搭在膝蓋的手邊，夾立了一支沒點的煙，微側著頭，正在跟人說話。

鐘漱石意態閑散的，隔著屏幕，上那種寡淡沉靜的氣質，孤絕得快要漫出來。

孟葭一直知道，鐘先生的好看，是要在人堆里才更矚目的，就像那年在六榕寺。

一群人簇擁著他下車，人山人海里，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那個袁什麼的孩子，只了半張臉，跟他來了這樣一張合影，什麼文字都沒有。

不需要了，有鐘漱石這樣響的名頭在，自然有一堆人會去追捧。

發出來不過二十分鐘，鐘靈這里看著，已經有幾十號人點贊。

孟葭把手機遞還給鐘靈。

鐘靈也不管手機了，往后一扔，“這個袁雪吧，就是一沒見過世面的村......”

打斷鐘靈后面的話，“別說，什麼都別說。”

鐘靈生生頓住，往跟前一湊，“為什麼？”

孟葭漫無目的的撕著餐巾，“顯得我嫉妒似的，還專門要你來安。”

就當作沒有任何事發生，本來也就只是一個，不值得針對的對象。

賀沂蒙聽了，都忍不住喲一聲，“看見沒有？正室范兒。”

一開始，也沒有看好過孟葭，認為不過是鐘漱石貪圖新鮮，過一陣子誰還記得？

但這些年發生這麼多事，別人不清楚，是知道的，也沒再怠慢過孟葭分毫。

連小叔叔也覺得奇怪，還笑著問，說孟幾時接了梁鴻案？

賀沂蒙說，“其實我們關系也沒那麼糟。何況孟葭這個人，本來就人佩服。”

吃完飯，鐘靈還要去酒吧，孟葭辭了，說得回家了。

劉小琳笑說，“鐘仙兒的局都沒散，你回家哪有人吶？”

“沒有，我是有點累了，和他又沒關系。”

孟葭垂眸。耳邊轟隆隆，又昏昏沉，無打采的。

像一片白茫茫的草原上，忽然疾馳過一匹匹快馬，濺了雪的馬蹄聲噠噠的，從荒蕪的心上踏過去。

踐踏寸草不生的樣子。

回了家，溫吞吞的下上的服，去浴室里洗澡。

都在床上躺了好一陣子，才想起來沒有抹。

但已經關了燈，孟葭也懶得再折騰了，閉了眼，命令自己睡。

管什麼雪不的。

沒多久，孟葭就聽見院子里，有汽車熄火的聲音。

是鐘漱石回來了。

轉了個，把臉埋進了鵝絨枕頭，裝出睡的模樣。

很快聽見他上了樓，那一道道沉穩的腳步聲，像踩在耳邊一樣，心跳都跟著快了。

孟葭接連做了兩個深呼吸，不想在他面前什麼破綻，把沒影兒的事拿出來冤枉人。

但慌張的神態騙不了人。

鐘漱石推開臥室門，外套已經扔在了樓下，他卷起襯衫袖口，坐到了床邊。

他撥開遮住臉的被，瞧了一瞧，孟葭雙眼松弛的閉著，倒真像是睡著了。

鐘漱石納悶的，解下手表來扔在床頭柜上，自言自語般，“今天這麼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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