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好,你讀書一直都用功。”
孟葭才想起來問,“鐘先生,他是什麼時候回京的?”
總不會是今天早上,上面不可能把會議安排的這麼匆忙,他一定是提前到了。
孔師傅說,“昨天晚上,他先去了大院里,看老爺子。”
西郊的園子有專人打掃,和走時似乎沒有半點分別,還是云淡塵清的樣子。
人工開鑿的湖邊,幾株挪來的蒼翠古樹,映著遠山奇峰,假山畔清泉白石。
就連室外的陳設也未改,湖邊一張可供高臥的湘竹榻,欒樹上掛著巧鳥籠。
但里頭空空的,本來養在籠的金雀,早被孟葭放走了。
是出于憐憫,鐘漱石聽后也沒說什麼,只告訴,“你把它們放生到林子里,活不了多久。”
孟葭不相信,過了幾天真去山上找,其余幾只沒有找到。
只有那一只,左上纏了金線的,奄奄一息的躺在樹底下,眼睛半閉著,一副了無生機的模樣。
生著氣回來,春雨打了的發梢,怪鐘漱石不早告訴。
斜風細雨里,鐘漱石對笑,“你自作主張的時候,也沒跟我說啊,怎麼反過來怪人呢?”
到后來,孟葭已慢慢淡忘了這件,好心辦過的錯事。
但仍然記得鐘漱石那個笑,無可奈何的跟講道理時,一點不由己的溺。
是到了某一個深夜,從百子灣熱火朝天的工作室出來,端了杯冰飲,站在凌晨的街道上等車。
孟葭著枝頭朦朧的月影,才想明白他們糾纏許多年,言有窮而難終的原因。
鐘先生是個太溫和的人。
仔仔細細的算起來,他們甚至,沒正經紅過一次臉。
孟葭推著行李箱,踱過廊橋曲水,拿老孔給的鑰匙開門。
停下,站在門前一,窗檻邊前梧后竹,橋畔婆娑樹影,篩下一地清涼。
孟葭把電腦拿出來,就放在茶幾上,還有一份文件要翻,明天要差的。
到中午時,吃著自己煮的一碗清水湯面,打開新聞來看。
接連好幾個臺,午間新聞都在播Evebrting集團召開中層以上管理人員大會,宣布關于總經理調整任職的決定。
畫面從主持人切到現場,鐘漱石一副端肅慎獨的姿態,出現在鏡頭里。
他一只手在桌上,另一只手稍抬起來,像在講著什麼,出一截子白袖口,目沉穩而堅定。
哪怕是一個無聲的片段,孟葭也看得迷,挑了面的筷子頓在空中。
耳邊忽然冒出他那句,“不來要出人命啊,小孟。”
他一貫是人前人后兩個樣的。
孟葭紅了下臉,關掉電視,吃著面,在網上訂了一個蛋糕。
吃過晚飯,孟葭在院子里走了幾圈,回來洗完澡,躺在沙發上就開始犯困。
早上為了趕到會場,孟葭起得很早,十點多的時候,已經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鐘漱石十一點多才回來,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旖旎形。
久未住人的房子里,縈繞著一兒家的膩脂香,淡而悠遠。
穿著墨綠睡的小姑娘,側躺在沙發上,一只藕似的細長手臂,無聲垂下來。
像一叢錯過了盛夏,開在初秋的青水芰。
他扔下外套,把袖口往上卷,就坐在茶幾上看。
今晚是他的主場,再不樂意也得喝幾杯,是這麼個意思。
鐘漱石有點暈,了兩下太,睜大眼睛看了又看,就怕在做夢。
他拍了下,“孟葭,孟葭。”
孟葭不耐煩的揮手,“走開呀。”
嚯,這個起床氣好重。
鐘漱石不敢再繼續吵,先去了樓上洗澡,換掉這一應酬的煙酒氣。
等再下來時,見人還沒醒,他的手從底下進去,把抱起來。
剛一懸空,孟葭就驚醒過來,懵懂的睜眼,“你回來啦。”
他低頭看,手卻舍不得松開,“不是讓你先去睡嗎?”
孟葭摟上他的脖子,在他邊親了下,“你總是這麼晚,以后我真的不等了。”
鐘漱石認錯,“嗯,我不好。一來就你等。”
但很快又說,“但今天得等,你過生日。”
他呆立了幾秒鐘,一陣失笑,“還真是,我都忙忘了。”
鐘漱石說得輕描淡寫。
其實這兩年,他都在刻意忘這個日子,給自己安排很多行程。
慢慢的,就真的想不起來了。
孟葭拍了下他肩膀,“放我下來,我去把蛋糕拿出來。”
鐘漱石把放到沙發上,“在哪兒?我去拿。”
“冰箱里,”孟葭往后指了指,“我怕化掉,放冰箱了。”
他把蛋糕端過來,孟葭蹲在地毯上,表認真的上蠟燭。
鐘漱石坐在一邊看,不管做什麼事都一臉的專注,一種花影深埋的寧靜。
孟葭點好了,回頭沖他笑,“好了,還沒到十二點,快點來吹。”
鐘漱石也只在的手里,做過這麼稚的事,他配合的問,“還是要許愿嗎?”
想了想,玉壺轉間,抬頭看他,“能我來許嗎?”
“好,你許。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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