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漱石笑了一下，“說完吶，你站在這里怎麼了，立大功了？”

孟葭沒理他，自己拉開車門，徑自坐上去。

司機是個生面孔，聽口音像是武漢當地人，他說，“孟翻譯，那是鐘總的位置。”

孟葭迅速低頭看了一眼，他名字了？坐左邊右邊不是一樣嗎！名堂多。

鐘漱石繞到另一邊，他上了車，“沒關系，讓坐。”

沒多久，孟葭就領悟到了，他非坐這邊的必要。

因為他說，“既然坐了我的位置，麻煩你，把那份文件拿出來。”

孟葭從側邊拿出個檔案袋，遞過去問他，“這個嗎？”

說話時又輕又緩，還拖著一子天真的腔調，像一年級的小朋友提問。

鐘漱石側看，也模仿滴滴的聲氣，“對呀，就是這個啊。”

孟葭一氣之下，直接扔在了他的膝蓋上。

這人怎麼還是這麼無聊！

司機開著車，在后視鏡里偶然瞥見這一幕，嚇得不輕。

這個還沒畢業的小丫頭，就敢對著董事長甩臉子，好大的來頭。

更怪的是，一向著張臉、喜怒不辨的鐘董，接了那文件袋，不僅不生氣，反而笑了。

孟葭在路上接了個電話，是陳禹打來的，他今天上午沒有來，問是不是一起吃飯。

看了眼鐘漱石，見他架了，往后靠著，正聚會神的看容，應該沒注意。

孟葭說，“不用了，我吃過了。”

剛掛了電話，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問，“他是你男朋友嗎？”

鐘漱石低沉的嗓音里，有濃重的困，但他沒有看，手頭上還鎮定自若的，翻過一頁紙張，仿佛閑談。

吳駿給的報也是模棱兩可。

一張路燈下牽手的照片，撞見吃了一次飯，不代表就一定有曖昧。

鐘漱石原本，對這一切持否定態度，但這些天看下來，兩個人天出雙對，有說有笑的。

他承認，在別的事上，他天生自挾三分傲慢，再有鐘家養出的七分疏狂，不曾把什麼放在眼里。

一旦事關孟葭，他那套自洽的邏輯就不頂事，總是疑神疑鬼的忐忑。

孟葭把手機放進包里。反問，“是又怎麼樣？”

心想，你不也馬上要當新郎了嗎？還心別人的事。

鐘漱石半瞇了眼眸，臉上還是冷霜覆面，不見一分一毫的搖。

好半天了，他才勾了下角，不不的道出一句，“兩年不見，你長能耐了，小孟。”

孟葭被他看得心里發虛，攥著手袋，滿手心都是的汗水。

抬起頭，和他對視一陣，“我大四了，個把男朋友，合理的吧？”

沒等到鐘漱石的回答，車已經在酒店門口停下，孟葭推開車門，一溜煙似的跑了下去。

在那個閉的車廂里，聞著他上若若現的杜松氣味，多呆一秒鐘都要窒息。

鐘漱石點了支煙，手架在車窗上，深深吁了一口。

他著那一道，消失在轉角的娉婷影，笑了下，跑的倒是快。

因為前期準備足夠充分，到孟葭和陳禹上場的那一天，他們配合默契，還算功的完了這場同聲傳譯。

晚上出了會場，陳禹建議說，“一起去喝一杯？”

“不了，”孟葭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冒煙呢，回酒店躺平。”

陳禹收拾起材料，“那也好，你多喝點熱水。”

“嗯。”

當天晚上，峰會宣布結束，鐘漱石架不住各方的盛，接連去了兩場酒局。

等到他耳邊碾過一遍又一遍，反反復復，且毫無意義的歌功頌德聲，夜也已經深了。

鄭廷攙著他，醉醺醺的從飯店門口出來，邊圍了一圈送行的人。

一個個的，都長了脖子殷勤問候，“鐘董不要吧？”

鐘漱石闔了眼，里還嚷著，大手一揮，“沒事兒！”

鄭廷對下邊的人笑笑，“都回去吧，有我照顧董事長就行了。”

待到了車邊，鐘漱石才恢復直立狀態。

他坐上車，先灌了半瓶水，扔在一邊說，“不裝醉，今兒得代在里面。”

鄭廷笑，“沒法子的事兒，來的都是你京里頭的長輩，回去還得見面。”

“給他們什麼面子！高興了就喝兩杯。”

鐘漱石迷迷惘惘的說著，轉過腦袋，車浮掠影，映出一張輕蔑而淡漠的臉。

鄭廷了下鼻子，“孟葭業務能力可以，今天盧教授一直在夸，相比之下，陳禹要更欠缺一點。聽說在倫敦的時候，被推舉去聯合國，做過很多場同傳，反響都不錯。”

鐘漱石忽的輕狂起來，“我的人，你開玩笑呢。”

鄭廷也笑，“人家都直說有男朋友了，還你的人。”

鐘漱石氣極了，難得了一句，“跟我比，陳禹算個屁！”

路旁的風不余力的掀進來，吹在他微微敞開著的領口。也不見涼快，反而更躁了。

他扯下領帶，又松了一顆扣子，吩咐說，“去瑞華。”

鄭廷詫異道，“這大半夜的，真要過去？孟葭不會理你。”

他輕慢的扯一下角，“我喝多了，躺在房間門口，還能不收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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