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漱石快步走出去，跟他行禮，“您好。”

他隨住持一起，往禪房里走，二人在棋案邊相對而坐。

住持給他倒上茶，“久不見你家老夫人了。”

鐘漱石說是，老太太最近，都忙于持務。

“下一盤棋？”住持發出邀請。

“好，您先請。”

鐘漱石欣然，做了個請的手勢。

紅漆木窗外山峰，煙波浩渺，是在城里見不到的，一種闊達的空曠。

臺上擺著三兩盆黃的小花，肆無忌憚地生長，幾乎占滿整個格間，簇的花朵不多見，分外奪目。

鐘漱石在這上頭沒有造詣，執著黑子細辯良久，也沒看出所以然。

住持看出他的疑，說，“這是黃荊條，多生長在長江以南地區。”

鐘漱石沉，“難怪枝葉上全是刺。”

令他無端想起那個，同樣生得十分而冶艷，卻長滿刺的孟小姐。

住持落下一子，笑道，“你不想摘下它的話，何必管它有沒有刺？”

鐘漱石默了片刻，半天不出棋招，“倘若我想呢？”

“那，指尖淌莫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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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不必想著還了◎

16

訪問團是兩點多到的。鐘漱石和住持堪堪結束一盤棋。

住持著眼前敗局, “你這棋風，是日漸一日的乖戾了。”

他的路數看似溫和守，實則步步, 到最后, 得人無還手之力。到被團團圍困住, 還想不起是從哪一招, 開始落下風的。

鐘漱石自嘲, “本來也不上是個好人吶。”

“那倒是。”

說罷，一老一齊聲大笑起來。

鐘漱石接了鄭廷的電話, 踱步出了禪房, 在寺門口站了幾分鐘, 看見僑胞們過來，遠遠迎上去，和幾位代表握了握手。

隨行的眷玩笑, “鐘先生這麼年輕啊, 看集團簡介，我還以為您四十了。”

鐘漱石很正經，“那宣傳部得為我的名聲負責，這誤會大發了。”

惹得訪問團發出一陣笑聲。

他們先行拜過正殿, 再上舍利塔，各個端肅了儀表, 隨師父緩步而行。

為首的問鐘漱石, “鐘，你不上去嗎？”

鐘漱石沉聲, 恢復了冷淡模樣, “家里老太太有規矩, 要拜舍利, 需得沐浴熏香、齋戒三天，才稱得上虔誠。我們做小輩的，不敢跟對著來。”

“那好，我們不勉強了。”

等到行程結束，返回市區時，鐘漱石坐在車上，才想起孟葭那道命令。

他臨時起意，吩咐鄭廷往學校開。

鄭廷也沒有問，說了句好，倒惹得鐘漱石意外。

他盯著手機屏幕看，隨口道，“好什麼？都不問我哪個學校。”

鄭廷賣了回老，“還能有哪個學校啊？是吧漱石。”

鐘漱石嗓子里溢出聲笑，“說。”

“但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究竟，對人家怎麼個意思？”

鄭廷想起昨晚，他把孟葭帶走時，那副志在必得的樣子，總覺得哪里出了錯。還是個一開了頭，就沒有回旋余地的錯。

鐘漱石打開車窗，點了支煙，鄭廷看見他只了一口，就搭在車邊，任由它燃著。

白霧繚繞間，他散漫笑一笑，“才多大，現在就談意思，早了。”

鄭廷將車開進學校，經過圖書館時，看見一道清瘦的影，捧著書從里面出來。

邊站了個男生模樣的同學。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用英語練一段對話。

傍晚的風，吹開鬢邊烏亮的長發，兩纖細的手指出來，將頭發攏到耳后，出潤如珠玉的臉頰，沖邊人笑，很溫的樣子，“我們繼續。”

鄭廷提醒一聲，“孟葭就在這里。”

“算了，回去吧。”

鐘漱石的目膠著在臉上，他忽然，又不想取回毯子了。

鄭廷轉過一個彎，被鐘靈認出來，撇下旁邊的劉小琳，跑過去，“二哥。”

鐘漱石命鄭廷停車，窗子打下，出一張面容冷峻的臉，“有事？”

鐘靈笑問，“你怎麼會來這里啊？”

“念好你的書。”

鐘漱石瞧著也沒什麼正經事了。

他淡淡瞥鐘靈一眼，車窗又緩緩合上，再不理會。

鐘靈還站在原地愣神。劉小琳已經走上來，說不用問了，你看孟葭在那兒呢。

們一起回寢室取東西，孟葭剛好上樓，鐘靈關心說，“你好點了吧？”

劉小琳憑經驗答，“肯定不怎麼舒服，要不然不到十點，哪里會回寢室的？”

吱呀一聲。孟葭拉開門，“還是小琳了解我，有點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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