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眼都看直了，哪里還想得起此前說的不過看看而已，皆手，拳掌想要沖過去。

后驟然傳來一聲冷喝，“住手！”

是慕容值帶著人趕了過來。

作迅速，將那幾人齊齊扣押住，拖了出去，又命人端了桶冷水來。

這冰天雪地的天，沿著腦袋兜頭往下淋。

渾不住一哆嗦，再多的酒意也這冷寒刺激的消失殆盡了。

幾人這才回過神來，當即叩頭求饒，“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卑職只是一時喝酒熏了心，這才做出這糊涂事來！求殿下饒命……”

幾人認錯得誠懇，軍里的將士也都看著。

慕容值任是再生怒，也不能當真要了他們的命。

——便如他們此前所言，大戰在即，如何能因此事搖軍心。

不過略罰幾杖倒也罷了，以儆效尤。

又厲聲呵斥，“再有下次，定不輕饒！”

這便要將此事揭過。

“等一下！”

營帳里傳來一個聲音，而后是姑娘起帳門走了出來。

天寒地凍，披了件狐貍的斗篷，將上遮掩得嚴嚴實實，就連滿頭青也藏在了兜帽里。

只抬眸看過來的時候，眼里的灼灼火直視人心。

“夫人……”

慕容值舍去了那個引人注意的裴字，走到面前，“夫人怎麼出來了？”

沈清棠抬眸看他，“太子殿下不打算為我主持公道嗎？”

問得直接，慕容值不免有些郝然，“這……夫人并無大礙，孤也已經嚴厲責罰了他們。”

他不愿再生事端。

沈清棠明白了，平靜道“阿春破相了。”

剛剛去看阿春，額頭上的傷撞得

厲害，磕出了好大一個口子，就算日后好了，額頭的疤也祛不掉。

才十五歲，剛剛及笄的年紀，還沒有嫁人。

慕容值覺得沈清棠有些無理取鬧，微微蹙眉，提醒，“夫人，只是個丫鬟。”

沒有人會為一個丫鬟主持公道。

沈清棠當然知道。

“我只是想知道是誰推的。”

眉眼黯淡，微微斂下眸去，“破了相，往后再不好嫁人了，若是能知道是誰，也算給尋個依靠。”

原是想尋出那人來娶阿春。

說的話也不無道理，破了相的姑娘，往后想要嫁人可當真是難了。

慕容值不疑有他，轉問跪地幾人，“是誰剛剛推搡了侍？站出來。”

那幾人面面相覷，最后將那人推了出來。

他跪地叩首，“回殿下，是卑職。”

沈清棠朝他走過來。

玉的煙羅擺掩在狐貍斗篷里，若若現。他垂著首，半點不敢再看。

到他面前，抬手落下兜帽，緩緩蹲下，似是要看清他什麼模樣。

在場人大多莽夫，見人，皆驚嘆于如煙似黛的姣好容。

誰也沒瞧見手里竟藏了金簪。

等瞧見時，那簪尖鋒利，已直直進那人的脖領里。

霎時噴了出來。

沈清棠靠得近，有些許濺到自己的面上。

風

雪冰冷，那卻是溫熱的。

沈清棠眼睫了，第一次殺人，眉眼很是平靜。

眼見的手下那人轟然倒下，不可置信的眼，捂著潺潺冒出的窟窿，渾搐痙攣。

立即有人反應過來，涌上去想要幫他。

已是遲了。

那金簪刺得極深，他腳掙扎搐兩下，頹然沒了聲息，眼瞳張大，不甘心閉眼。

慕容值親眼看著沈清棠在他面前殺人。

本是背對著他的。

前方不止，卻緩緩起，轉過來看他。

雪地清白，姑娘面上不施黛，是清水出芙蓉的好，只是濺上去的鮮斑駁，有如鬼魅。

輕輕一笑，更添瘆然可怖。

沈清棠殺了軍中將士。

這事遮掩不下來，軍中將士無不義憤填膺，要慕容值出沈清棠，給他們一個代。

慕容值實在被吵的沒法子，只得躲進營帳。

沈清棠正在給阿春包扎傷口，不疾不徐的模樣，好似外面喊殺聲震天的不是喧囂著把出去一般。

“裴夫人給孤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打算如何收場？”

他當真是病急投醫了，竟來問沈清棠。

眉眼淡淡，波瀾不驚，“不如殿下就將我出去好了。”

“出去？”

慕容值不可置信重復的話，他揚手，指著外頭喧囂的喊聲，咬牙道“孤若是現在將你出去，不出半個時辰，你就能他們生生撕碎了你信不信？”

“信。”

沈清棠給阿春包好了額頭

，抬眸看過來，“那太子殿下是打算保我了？”

這一副不懼生死的模樣。

慕容值簡直恨不得殺了。

早知帶回陳國能惹出這麼多的麻煩，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將搶來陳國。

——裴琮之還沒威脅到，他自己的軍隊軍心就都已渙散了。

慕容值還從未做過這麼虧本的買賣。

沈清棠看他一副咬牙切齒的憤恨模樣，出聲寬，“殿下不必著急，反正眼下人已死了，再急也是無用，不如坐下來喝盞茶？好好歇息歇息。”

還有心思泡茶。

親自要來燒水提壺給他泡。

“不用了！”

慕容值眼下急得火燒眉，哪里還喝得下去茶，當即呵斥，“你給孤老老實實在營帳里待著！再敢惹事，你們兩個，一個也別想活！”

阿春年紀小，膽子也小，他這一句嚇得忍不住瑟，往沈清棠懷里鉆。

沈清棠微微蹙眉，不悅的語氣，“太子殿下說便說，這般兇做甚麼？”

竟嫌他兇？

慕容值當真氣極反笑，“孤兇？孤比得上裴夫人，方才拿了金簪就敢上去捅人？”

倒是暢快如意了，剩下了一堆的爛攤子給他收拾。

慕容值氣得額角痛，當即拂袖轉出去。

他不能再在營帳里待著。

——他有想掐死沈清棠的沖。

甫一出來，外頭一眾將士便一窩蜂涌了上來，面上皆難掩憤怒，“太子殿下，軍中將士沒死在沙場，死在一個人手里，這是奇恥大辱啊！殿下必得將出來，給我們一個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