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晢半晌不語。

李璨不住這種煎熬了，朝著趙晢攤開手心，小嗓音有幾分抖“你是要打我嗎？那里有鎮紙，你用那個打吧。”

卷翹的長睫輕，漆黑的眸子漉漉的，眸底泛出點點淚花，像只無措的小鹿，咬著牙在心里頭告訴自己，早晚都逃不掉，打便打吧。

離及笄還有大半年，也不知還有沒有什麼好法子，能擺趙晢的管教的？

趙晢淡淡著“今日之事，有何心得？”

李璨小手僵在那，說了趙晢那麼多不是，趙晢竟問什麼有什麼心得？

什麼心得？

該有什麼心得？

“下回不要做沒有把握的事。”趙晢告誡。

“是。”李璨小手還在那，瞧了他一眼，小聲問“那你不打我了？”

趙晢抿，不曾言語。

李璨趕忙收回了手，松了口氣，又逃過一劫。

“趙音歡給了你什麼？”趙晢問。

李璨一驚，趙音歡給東西時，趙晢明明不曾瞧的，怎麼，他臉側也長了眼睛嗎？

“拿來。”趙晢手。

李璨噘著小，將兩顆球獅子糖放在了他手心。

“還有。”趙晢淡淡著。

李璨含著淚花，將那一塊黃玉綿糕也拿了出來。

“下回，不許要趙明徽的東西。”趙晢眸凜冽。

“憑什麼？”李璨忍不住了“趙明徽是待我好，我為什麼不能要？

到時候我還禮給他就是了。”

貢品黃玉綿糕，比球獅子糖還見，一年都吃不上一回，里頭全是黃糖，吃在口中綿，回味悠長，十分難忘。

藏起來，還打算回去細細品嘗呢，就趙晢給沒收了。

“我說過多回了？男有別！”趙晢稍稍拔高了聲音。

“那又怎麼了？你不是照樣對周羨如好嗎？”李璨看著那塊吃不上的黃玉綿糕，惱怒的話兒口而出“大不了，我以后嫁給趙明徽好了。”

那不就不必避諱了？

“李璨，你再說

一遍！”趙晢上氣勢陡長，黑眸之中迸發出冷冽的寒意，語氣凜凜，泠泠俯視著。

李璨小手撐著床，晶瑩的淚珠子順著小臉往下滾“說就說，怎麼了？

趙明徽至不兇我，不打我，我們又是青梅竹馬，我嫁給他他還能陪我玩……”

“李璨！”趙晢雙拳攥，膛微微起伏，眸底有顯而易見的怒火。

他平日無論何時都是淡淡的，像是沒有緒一般。

李璨從未見過他如此怒火中燒的模樣，驚惶的到床角，蒼白著掌大的小臉，哭都不敢哭了，趙晢會不會一怒之下將的腦袋給擰下來？

趙晢轉，寬袖無意間將床頭小幾上的細頸花瓶甩落在了地上，他瞧也不瞧，大步走到門邊，抬手一扯。

“啪嗒！”

黃銅鎖他扯的一分為二，門開了，出納福驚訝的臉。

“你有事？”趙晢眸凜冽的著。

“奴婢不是聽，奴婢是……是陛下來了……”納福嚇得話都說不好了“陛下來陪娘娘用晚膳，娘娘讓奴婢來請殿下同姑娘。”

手心都是汗，太子殿下怒起來，這氣勢竟半分不輸陛下，自伺候宸妃，到后來宮一直追隨，除了陛下，還未曾誰嚇這樣過。

“奴婢先退下了。”忙行了一禮退了去。

趙晢在門邊負手立了片刻，面恢復了一貫的清冷端肅，轉去床邊喚李璨“父皇來了，隨我出去。”

李璨還未從驚惶中回過神來，他便手將抱到床邊，俯替穿上繡鞋，牽過往外走。

李璨心中忐忑，打量他，見他神與尋常無異，這才稍稍安心。

趙晢牽著過大殿高高的門檻，便松開了的手。

李璨小臉已然恢復了尋常乖乖糯糯的模樣，隨著他上前行禮。

“

不必客氣了，都來坐吧。”乾元帝笑著抬手。

兩人謝過之后，各自落座。

李璨平日胃口本就一般，方才又與趙晢鬧了一通，更是沒有毫的胃口，坐在那應付著吃了幾口，聽乾元帝同宸妃說話。

宸妃垂眉斂目的伺候乾元帝，又換做了溫若水的模樣。

“太子。”乾元帝看向趙晢“你看周家的丫頭品如何？”

“兒臣教導，時日尚淺，不甚了解！”趙晢淡淡的回。

乾元帝意味深長的道“那往后，你多留意些，可說不準要長久的相呢。”

“是。”趙晢應下。

李璨抿了一小口牛，轉著漆黑的眸子，看看乾元帝，又看看趙晢。

“心丫頭看朕，可是有什麼話要說？”乾元帝看向。

“陛下要給澤昱哥哥賜婚嗎？”李璨眨了眨清亮的眸子，好奇的問。

知道，乾元帝是在試探，也是間接試探趙晢。

這個時候，若是沒有話說，才會乾元帝疑心。

乾元帝大笑“你倒是看出來了。

不過，到那個時候，你澤昱哥哥就要顧著太子妃了，你可吃味？”

“我可不吃味。”李璨睜大眸看他“那等有了太子妃，陛下可以不讓澤昱哥哥再管我了嗎？”

小臉瑩潤，眸之中都是迫切與，毫看不出心底的酸。

“好。”乾元帝大笑“待你澤昱哥哥娶了太子妃，就不他管你了。”

“謝陛下。”李璨眸彎彎，歡喜之溢于言表。

接下來，乾元帝便不曾再有試探之言了。

待出凝和宮時，天已然大黑。

趙晢牽著李璨在前。

糖糕挑著氣死風燈，在一側照亮。

克勤跟在最后。

走著走著，李璨便有些跟不上趙晢的步伐了。

宮里地方大，來時已然走了一趟，觀親蠶禮時，又站了許久。

> 這一日下來，實在累的夠嗆，這會兒已然是力不支了。

趙晢側眸瞧了一眼，手下微微使力，將往后拉了一把，在前蹲下。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李璨見他要背，不由心中一酸，抬步便要繞過他。

趙晢手，勾住兩條小，往前一帶，李璨便伏在他背上了。

“抱穩了。”他淡淡叮囑一聲，緩緩起。

李璨自后抱著他脖頸，小臉在他臉頰，眼淚不爭氣的滾落在他襟上。

“不許哭。”趙晢語氣不似平日冷冽。

“嗯。”李璨應了一聲，小臉埋在他肩頭蹭眼淚。

遠的亮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恍恍惚惚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小時候出宮，趙晢每次都會這樣背著。

“澤昱哥哥……”輕聲呢喃“若是能一直這樣……該多好……”

嘆息了一聲，小腦袋倚著趙晢，沉沉睡了過去，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兒。

＊

清早，李璨在東宮西側寢殿醒來。

“姑娘，早上老夫人派人來了。”糖果伺候起，口中便說開了“問當鋪的掌柜的的事，說都半個來月了，不能再拖了。”

“嗯。”李璨也惦記此事“等會兒我說一聲。”

用早飯時，與趙晢說了此事。

趙晢不曾多問，點頭應了。

用過早飯之后，李璨便了。

不曾回家去，而是徑直出了帝京城的南大門。

婢們一路問路，出城往南又行了半個時辰，才算找到了那兩個掌柜的所居之。

李璨站在相鄰的兩個院子前吩咐“糖球，看看哪一戶家中有人。”

未曾來時還以為，兩個掌柜的是住在一起相依為命的呢，如此一瞧，都是各自有家業的。

那應當不難請吧？

畢竟他們要養家糊口，多使些銀子不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