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垂著長睫，抿著瓣，面上乖巧聽話，心中早已氣惱不已，暗暗發誓今兒個一定要求陛下，無論如何也不要趙晢管了。

明明可以自己拒絕的。

趙晢偏要這麼說，說什麼“生頑劣，難當此任”，分明就是拐著彎的說難登大雅之堂！

不能，周羨如卻能，這不就是擺明了說不如周羨如嗎？

哼，偏心偏到沒邊了。

“太子殿下，我瞧李姑娘從進這個門起，禮儀規矩做的皆是一等一的。

這都是太子殿下悉心教導出來的，殿下就不必太過自謙了吧？”嫻妃笑道“何況，李姑娘與羨如往后還要在一個屋檐下教導，多多親近也不是什麼壞事。”

算是看出來了，趙晢確實護著李璨，到底是打小帶出來的，難免護著些，也能理解，難怪妹妹吃味了。

今兒個就替妹妹給這丫頭點教訓。

“前日風寒初愈，只怕在親蠶禮上失禮。”趙晢面不變，依舊背脊直，半擋在李璨前。

李璨極為配合的掩咳嗽了兩聲，嫻妃如此堅持要去獻繭，更確定這姊妹二人不安好心了。

與趙晢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眼下還是逃了這差事要。

“我瞧李姑娘氣……”嫻妃顯然并不打算就此放過此事，還再說。

“行了，嫻妃妹妹。”一直不曾言語的皇后娘娘此時開了口，大度的擺了擺手道“既然這孩子子不便，便另選他人吧。”

“是。”嫻妃暗恨，卻也不敢反駁，只道“但臣妾已然將此位置留給了李姑娘，這倉促之間，去哪里尋一個合適人選去？”

趙晢不語，李璨垂著小腦袋眼觀鼻鼻觀心，左右不是去就是了。

“不如，就給李姑娘的四姐姐吧！”周羨如笑著提議。

李香楠區區一個從五品的兒，也配與平起平坐，稱姐道妹？還日戴著那些名貴的首飾在跟前招搖。

今兒個收拾不到李

璨，就收拾李香楠，左右靖安侯府里，就沒一個好東西。

“李姑娘以為如何？”嫻妃看向李璨。

“臣不敢妄議。

只能告知嫻妃娘娘，四姐姐自由母親悉心教導長大，言行舉止、規矩禮儀都是極好的。”李璨垂著卷翹的長睫，嗓音脆甜，徐徐道來。

靖安侯府的姑娘，在外頭用的是一張臉，自然不會說李香楠不好，就好比李香楠姐妹不會當眾直說不好一樣。

此事，由李香楠來也好。

左右，與賀氏母子四人已然是不共戴天，嫻妃同周羨如若是收拾了李香楠，那自然是好。

若是李香楠不被收拾，而是將獻繭禮做的極好，那對靖安侯府來說，也是好事，祖母也會覺得臉上有的。

“那就讓李四姑娘來吧？”嫻妃看向皇后“皇后娘娘以為如何？”

“此事既是你一手辦，便由你做主吧。”皇后擺了擺手，垂著眸子，不甚在意的模樣。

“那便如此安排吧。”嫻妃面上笑著，暗地里卻咬著牙。

這皇后，明明方才才管的事，這會兒又拿出一副不問世事的姿態。

這后宮里就沒有哪個有這一位會變臉的，賢德大度的名聲要了，事也管了，最后還說這事兒是定的？

后頭的宮上前，小聲在耳邊提醒。

嫻妃站起來“皇后娘娘，吉時快到了，請娘娘到先蠶臺行祭拜禮。

羨如，你領著那三人，到后頭去換裳吧。”

先蠶禮必須由皇后親自去先蠶臺祭拜，再回親蠶殿，當眾捉繭閱視。

眼見皇后與

嫻妃去了，眼前的趙晢也了，李璨便往后退了退，打算離趙晢遠些，等會兒找個角落站著便是。

“你去何？”趙晢回眸。

“殿下去忙吧。”李璨抬起清澈澄明的眸，看了他一眼“我站在最邊上，不會給惹事，也不會給殿下添麻煩的。”

就算惹了事，也不關趙晢的事了。

“過來。”趙晢抬手，淡淡出言。

李璨垂下小腦袋，噘著小不樂意。

趙晢也不多言，走過去牽住，出了親蠶殿。

李璨掙不得，只能任由牽著，到了祭臺之下。

此時，方才在外頭的人已然全都進來了，照著規矩一隊一隊分站。

李璨隨著趙晢站在最前頭，回眸瞧了瞧，烏泱泱的這麼多人，若是真自己站在角落里，大概就只能看見許多的后腦勺了。

不過，并不想看親蠶禮，從前看過許多次了，便是皇后祭拜、禱告、焚香這些事，沒什麼新鮮的，一點趣味也無。

此刻，在隊列后頭瞧見了趙音歡的臉，趙音歡正沖使眼呢。

不免多瞧了兩眼，有些想笑，耳畔便傳來趙晢的聲音“站好了。”

只好轉過小臉去，面朝祭臺。

祭拜很快便開始了，這些事，無論是皇后還是伺候的宮監，都做過許多次了，一切都井井有條，并無任何錯。

所有的事按部就班做過，便已然是半個時辰之后了，到了進親蠶殿，皇后親自閱繭之時。

李璨瞧見，周羨如領著三個貴，其中一個便是的四姐姐李香楠，四人都換上了一樣的蠶母服，蠶母服為圖蠶繭收的好兆頭，都由銀線織就，在下比蠶更亮，閃閃耀目。

但李璨覺得，這裳瞧著亮晶晶的，穿著一定很不舒坦，的

穿暗金暗銀線的都是外裳，有時候不小心還會覺得硌人，更遑論這裳通都是銀織的，就隔著一側里，在上能舒坦？

瞧見李香楠的右似乎蹣跚了一下，但很快便調整了過來。

好奇的看李香楠走過的地面，并未見有什麼蹊蹺。

趙晢牽過，進了殿，后頭烏泱泱的人都跟著魚貫而，依著規矩，分立在大殿兩側。

皇后端坐在正中央的寶座之上，明黃袍煌煌，神端莊肅穆卻又不失溫和典雅。

禮依著規矩，高唱“躬桑禮始——”

便有數名宮，手持桑葉枝，依次送到皇后跟前。

皇后便抬手，將其上的桑葉一一采下，放在一旁宮手托的竹編之中。

這過程，持續了大約一刻鐘，大殿之雀無聲，只有桑葉被采摘的聲音。

李璨立在趙晢側，小手還在他手中牽著，并不敢，但一雙靈的眸子已然閑不住的，四下閑瞧起來。

眸略過侯在一旁的周羨如四人時，忽然瞧見李香楠的臉似乎不對，有些蒼白，額頭上還見了汗，像是在忍著什麼痛苦。

不由多瞧了兩眼，并未看出什麼端倪，但卻見站在李香楠側的周羨如角微微勾著，似乎有幾分得意。

李璨不憂心的看了一眼李香楠，盼著能撐住。

倒不是心疼這個繼姐，只是不想丟了靖安侯府的人，到時候祖母難過。

“皇后閱繭禮——”禮再一次高唱。

李璨提心吊膽的手著李香楠隨其余三人，手托黃銅繭缽，里頭盛滿了雪白的蠶繭，走向皇后的高坐。

李璨睜大雙眸仔細瞧，看出李香楠似乎是右不適，走路時不大能抬高，不過還好李香楠是個能忍的，不仔細看是看不出端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