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櫻花文學 科幻未來 三體Ⅲ·死神永生 第84章 【銀河紀元409年,我們的星星】(2)

《三體Ⅲ·死神永生》 第84章 【銀河紀元409年,我們的星星】(2)

“不,什麼都看不到了。”關一帆搖搖頭,又指了指那片空曠的夜空,“即使你們現在回到那裡去,也看不到什麼了,那裡已經是空的太空,一無所有。你們看到的二維太和行星,其實是二維化後三維質的一種能量釋放效應。你們看到的其實不隻是二維質,是它們釋放的電磁波在二維和三維空間界麵的折,能量釋放完後,一切都不可見了,二維太係與三維世界永遠失去了聯係。”

“怎麼會呢?在四維空間是可以看到三維世界的。”程心說。

“是的,我就從四維看過三維,但三維看不到二維,因為三維是有厚度的,有一個維度可以阻擋和散來自四維的線,所以能夠從四維看到;但二維沒有厚度,三維世界的線能夠完全穿過,所以二維世界是全明的,不可能看到。”

“用什麼辦法都看不到嗎?”aa問。

“看不到,從理論上講也不可能看到。”

程心和aa沉默許久。太係完全消失了,們對母親世界僅有的一點寄托原來也不存在。但關一帆隨即給了們一個小小的安

“從三維世界可以憑一樣東西檢測到二維太係的存在,僅此一樣:引力。二維太係的萬有引力仍作用於三維世界,所以,那片空的太空中應該存在著一個完全看不見的引力源。”

程心和aa若有所思地對視著。

“有些悉,是不是?[75]”關一帆笑著問,他隨即轉移了話題,“還是談談你們來赴的約會吧。”

“你知道雲天明嗎?”aa問。

“不知道。”

“三艦隊呢?”程心問。

“也知道得不多。三第一艦隊和第二艦隊可能從來就沒有會合。六十多年前,金牛座附近發了一場大規模戰役,很慘烈,殘骸形了一片新的塵埃雲。我們可以肯定其中的一方就是三第二艦隊,不知道另一方是誰,戰役的結果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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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艦隊呢?”程心關切地問,的雙眸在星中閃亮。

“不知道,沒有任何消息……你們不能在這裡待太長時間,這不是個安全的地方。跟我走,去我們的世界吧,那裡拓荒時代已經結束,生活開始好起來了。”

“我同意!”aa說,然後挽住程心的胳膊,“我們跟他走吧,你就是在這裡等一輩子,最大的可能也是什麼都等不到,生活總不能全是等待吧?”

程心默默地點點頭,知道自己追逐的是一個夢。

他們決定在藍星再待一天就起航離開。

關一帆有一艘小型飛船停泊在藍星的同步軌道上。飛船很小,沒有名字,隻有一個序列編號,但關一帆把它“亨特”號,說是為了紀念四百多年前“萬有引力”號上的一個朋友。“亨特”號上沒有生態循環係統,如果長期航行,乘員隻能冬眠。“亨特”號的積雖然隻有“星環”號的幾十分之一,卻也是一艘曲率驅速飛船。他們決定離開時,關一帆也乘“星環”號,讓“亨特”號無人航行即可。程心和aa沒有問航線的況,甚至關於航行時間的問題,關一帆也都避而不答,可見對於人類世界的位置,他是極其謹慎的。

這一天,三個人在“星環”號附近作短途旅行。對於程心、aa和已經消失的太係人類來說,這意味著許多個第一次:第一次航行到太係外的恒星係,第一次踏上太係外的行星,第一次進一個太係之外的有生命的世界。

與地球相比,藍星上的生態係統十分簡單,除了藍的可遷移的植外,海洋中還有種類不多的魚類,陸地上沒有高等,隻有簡單的小昆蟲,很像簡化版的地球。這個世界可以生長地球的植,所以,即使不借助任何技,地球人類也能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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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一帆進“星環”號,對這艘致的恒星際飛船發出由衷的讚歎,他說,對於他們銀河係人類來說,太係人類的一樣東西是繼承不了也學不會的,那就是生活的品位。他在那幾個幽的小庭院中流連許久,沉迷於地球全息影像的宏偉景觀中,這時他仍是那種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睛卻有些潤。

在這段時間裡,艾aa總是在一旁含脈脈地看著關一帆。這一天,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微妙的進展。在旅行中,aa總是設法與關一帆接近,當後者說話時,總是全神貫注地傾聽,還不時地微笑點頭。以前,從未在任何男人麵前有過這種表現。在與程心結識後的這幾個世紀,aa有過無數的人,而且經常同時有兩個以上——這是新時代正常的生活狀態,但程心知道,aa從來沒有真正過一個男。現在,顯然上了這個來自威懾紀元的宇宙學家。對此程心到很欣,到了新世界後,艾aa應該有一個好的新生活了。

對於自己,程心知道自己在神上已經死了,能讓神繼續活下去的唯一希是雲天明,現在這個希了泡影。其實,在二百八十六年之外、四個世紀之後的一個約會本來就是泡影。在當然會活下去,但那僅僅是儘責任,避免殘存的地球文明的人口數量減半的責任。

藍星的夜又降臨了,他們決定第二天天亮時起航。

午夜,在“星環”號上睡的關一帆被左腕上通信的鳴聲驚醒,那是來自同步軌道上“亨特”號的呼。“亨特”號轉發了監視衛星的信息;考察隊留下了三顆小型監視衛星,其中一號和二號衛星布設在藍星軌道上,三號則圍繞本星係的另一顆行星——灰星運行,這條信息就來自三號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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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分鐘前,有來曆不明的宇宙飛行在灰星表麵降落,這是一支飛行編隊,共有五架。僅僅十二分鐘後,這些飛行就同時從灰星表麵起飛,很快消失了,甚至沒有觀察到它們進行星軌道。衛星也許到了強烈乾擾,隻傳回了模糊不清的圖像。

關一帆所在的這支考察隊的任務,就是尋找並研究外星文明在這個星係留下的蹤跡。收到監視衛星的信息後,他立刻決定乘“亨特”號前往灰星探察。程心強烈要求同他一起去,關一帆開始堅決拒絕,但聽到aa的一句話後同意了:

“讓去吧,肯定想知道這是不是與雲天明有關。”

臨行前,關一帆反複叮囑aa,除非出現況,不要與“亨特”號通信聯係,因為誰也不知道還有什麼外來的東西藏在這個星係中,通信會暴行蹤。

在這僅有三個人的孤寂世界中,即使短暫的分彆也是一件讓人激的事,aa與程心和關一帆擁抱道彆,祝他們平安。在登上穿梭機前,程心回頭看,aa站在如水的星中向他們揮手,大片的藍草從周圍湧過,寒風吹起的短發,也在移的草地上激起道道波紋。

穿梭機起飛了,在監視畫麵中,程心看到大片草地被推進的火焰照亮,火中的藍草四散驚逃。隨著穿梭機的上升,地麵被照亮的區域很快暗下去,隨後,已經遠離的大地再次沉浸在星中。

一個小時後,穿梭機在同步軌道上與“亨特”號對接,飛船的外形是四麵,像一座小金字塔,部很狹窄,沒有任何裝飾,供四人使用的冬眠艙占去了大部分空間。

與“星環”號一樣,“亨特”號也是曲率驅和聚變發機的雙力配置,在行星際航行時隻能使用聚變發機,因為曲率引擎剛啟就會使飛船越過目標行星,本來不及減速。聚變發機啟後,“亨特”號離藍星軌道,飛向灰星,後者現在還隻是一個亮點。為了照顧程心,關一帆最初隻把加速過載限製在1.5g左右,但程心勸他不要顧慮,儘可能快一些,於是他就提高了加速。推進的藍火焰加長了一倍,過載達到3g:在這樣的超重下,他們隻能深陷在加速座椅中彈不得。關一帆切換到全景顯示,飛船從他們周圍完全去了,他們懸浮在太空中,看著藍星漸漸遠離。這時,程心到3g的重力是來自藍星的,這重力使太空有了上下的方向,他們正朝上方的銀河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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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g的超重對說話影響不大,他們很自然地聊了起來。程心問關一帆為什麼冬眠了這麼長時間,他告訴程心,在尋找可定居世界的航行中,他不用執勤,一直冬眠。在兩艦發現了可定居的一號世界後,主要的生活就是拓荒和建設,定居點就像一個農業時代的小村鎮。這時,沒有開展科學研究的環境和條件,新世界政府通過一個決議,讓所有的基礎科學家冬眠,直到有條件開展基礎研究時再蘇醒。“萬有引力”號上的基礎科學家隻有他一人,但“藍空間”號上有七名學者。在這些冬眠者中,他是最晚蘇醒的,這時距兩艦到達一號世界已經近兩個世紀了。

關一帆為程心介紹人類世界的況,程心聽得很迷,但注意到,關一帆談到了一號、二號和四號世界,卻從未提起過三號世界。

“我沒有去過三號世界,沒人去過,或者說去過的人不可能從那裡回來,那個世界在墓中。”

墓?”

“由速飛船的尾跡產生的低速黑,三號世界就是這樣的一個黑。發生了一些事件,使他們認為自己世界的坐標已經暴,所以隻能這麼做。”

“我們黑域。”

“嗯,這名字更切一些。其實,三號世界的人把它幕,帷幕的幕,後來是外麵的人把它墓了,他們把它看做墳墓。不過人各有誌,對三號世界的人來說那裡是安樂的天堂。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還這麼看,墓建後,那個世界就無法再傳出任何信息,但我想那裡的人應該過得很好,因為對某一部分人來說,安全是幸福生活的基礎。”

程心問關一帆新世界是什麼時候製造出速飛船的,得到的回答是一個世紀前。如此看來,雲天明的報使太係人類對銀河係人類取得了近兩個世紀的優勢,即使考慮到新世界的拓荒時間,也至提前了一個世紀。

“他是個偉大的人。”在程心談到雲天明時,關一帆說。

可是太係文明沒有抓住這個機會,三十五年,生死攸關的三十五年,被耽誤了,可能正是被耽誤了。現在想到這些,的心已經覺不到疼痛,隻有死後的麻木。

關一帆說:“對人類來說,速航行是個裡程碑,這可以看第三次啟蒙運,第三次文藝複興,因為速航行使人的思想發生了本的改變,也就改變了文明和文化。”

“是啊,進速的那一刻,我也變了。想到自己可以在有生之年越時空,在空間上到達宇宙的邊緣,在時間上到達宇宙的末日,以前那些隻停留在哲學層麵上的東西突然變得很現實很了。”

“是的,比如宇宙的終結、宇宙的目的,這些以前很哲學很空靈的東西,現在每一個俗人都不得不考慮了。”

“在你們那裡,有人想過到宇宙末日去嗎?”程心問。

“當然有,現在,新世界已經發出了五艘終極飛船。”

“終極飛船?”

“也有人它末日飛船。那些速飛船沒有目的地,隻是把曲率引擎開到最大功率瘋狂加速,無限接近速,目的就是用相對論效應越時間,直達宇宙末日。據他們計算,十年就可以越五百億年,那他們現在已經到了,哦,當然是以他們的參照係。其實,並不需要有意識地做這事,比如在飛船加速到速後,曲率引擎出現無法修複的故障,使飛船不能減速,你也可能在有生之年到達宇宙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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