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櫻花文學 科幻未來 三體Ⅲ·死神永生 第26章 【威懾紀元62年11月28日16:00至16:17,威懾控製中心】(1)

《三體Ⅲ·死神永生》 第26章 【威懾紀元62年11月28日16:00至16:17,威懾控製中心】(1)

高速電梯向下沉去,上方越來越厚的地層似乎全在程心的心上。

半年前,在聯合國和太係艦隊聯合會議上,程心當選為第二任引力波威懾係統控製者,即執劍人,得到的票數將近第二名的兩倍。現在正前往威懾控製中心,在那裡將舉行威懾控製權的移

威懾控製中心是人類所建造的最深的建築,位於地下四十五千米,已經穿過了地殼,深到莫霍不連續麵下的地幔中。這裡的力和溫度都比地殼高許多,地層的主要分是堅固的橄欖巖。

電梯運行了近二十分鐘才到達,程心走出電梯,迎麵看到一扇黑的鋼門,門上用白的大字寫著黑暗森林威懾控製中心的正式名稱:引力波宇宙廣播係統零號控製站,並鑲嵌著聯合國和太係艦隊的徽標。

這座超深建築是很複雜的,有獨立封閉的空氣循環係統,而不是直接與地麵大氣相通,否則,四十五千米深度產生的高氣將使人到嚴重不適;還有一套強大的冷卻係統,以抵地幔近500c的高溫。但程心看到的隻有空曠。門廳的白牆顯然都有顯示功能,但現在全是空空的白,其他一無所有,仿佛這裡剛建完還沒有正式使用。半個世紀前在設計控製中心時曾征求過羅輯的意見,他當時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

像墳墓一樣簡潔。

威懾控製權移儀式是很隆重的,不過都是在四十五千米高的地麵上進行,那裡聚集了地球國際和艦隊國際的所有首腦,程心就是在他們那代表著全人類的注視下走進電梯的。但這裡主持最後接的隻有兩個人:行星防理事會主席和艦隊總參謀長,他們代表了直接領導和運行威懾係統的兩個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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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dc主席指著空曠的門廳對程心說,控製中心將按照的想法重新布置,這裡可以有草坪、植和噴泉等等,如果願意,這裡也可以用全息影像完全模擬地麵的景觀。

“我們不希你過他那樣的生活,真的。”艦隊參謀長說。也許是他著軍裝的緣故,程心從他上看到了一些過去的男人的影子,他的話也讓到一溫暖,但這些除不去心上的沉重,這沉重像上方的地層,已經累積了四十五千米厚。

《時間之外的往事》(節選)

執劍人的抉擇——生存與毀滅的十分鐘

建立黑暗森林威懾的第一個係統,是圍繞著太的三千多枚包裹著油質的核彈,核彈炸後產生的塵埃將使太發生閃爍,向宇宙廣播三世界的坐標信息。這個係統雖然龐大,但極不穩定,可靠也很差。在水滴解除對太的電磁波全頻段封鎖後,向太超大功率電波的發係統立刻投運行,與核彈鏈威懾係統互相補充。

以上兩個係統都是以包括可見的電磁波作為廣播介。現在知道,這是星際通信中最原始的手段,被稱為“太空狼煙”。由於電磁波在太空的高衰減和高畸變,廣播的範圍十分有限。

在威懾建立時,人類已經初步掌握了引力波和中微子的接收技,隻缺和調製技。人類要求三世界傳送的第一批技信息就是關於這方麵的,這使地球世界迅速掌握了中微子和引力波通信技。雖然與量子通信相比,這兩項技仍然落後,引力波和中微子的傳輸速度都限製在速,但與電磁波通信相比已經高了一個層次。

這兩種傳遞介都有極低的衰減,因而有極遠的傳送距離。特彆是中微子,幾乎不與其他質發生作用,理論上一束經過調製的中微子,可以把信息傳到已知的宇宙儘頭,所產生的衰減和畸變也不影響信息的閱讀。但中微子束隻能定向發,引力波卻可以向宇宙的所有方向進行廣播,於是,引力波為黑暗森林威懾的主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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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力波發的基本原理是有極高質量度的長弦的振,最理想的發天線是黑,可用大量微型黑一條長鏈,在振中發引力波。但這個技即使三文明也做不到,隻能退而求其次,使用簡並態[64]質構弦。這種超度弦的直徑僅有幾納米,隻占天線整的極小一部分,積巨大的天線大部分隻是用來支撐和包裹這種超弦的材料,所以天線總質量並不太大。

弦的簡並態質原本在白矮星和中子星部存在,放在常規環境中會發生衰變,變普通元素。目前人類能夠製造的振弦半衰期是五十年左右,半衰期一到,天線就完全失效,所以引力波天線的壽命是半個世紀,到時需要更換。

引力波威懾第一階段的主要戰略思想是確保威懾,計劃建造一百個引力波發臺,部署在各大洲的不同位置。但引力波通信有一個缺陷:發裝置無法小型化。引力波天線積巨大結構複雜,建設本高昂,最終隻建造了二十三臺引力波發。但使得“確保威懾”思想被否定的還是另一個事件。

威懾建立後,地球三組織逐漸消失,但另一類與之相反的極端組織——信奉人類中心論,主張徹底消滅三世界——卻發展起來。“地球之子”就是其中規模較大的一個。威懾紀元6年,“地球之子”對設在南極大陸的一個引力波發臺發襲擊,企圖奪取發,進而掌握威懾控製權。“地球之子”出三百多名武裝人員,使用了包括小型次聲核彈在的先進武,加上該組織在發部潛伏的應,襲擊險些得手。如果不是守衛部隊及時炸毀了發天線,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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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之子”事件在兩個世界都引起了巨大的恐慌。人們意識到引力波發是一個何等危險的東西。三世界也施加了巨大的力,使得地球在對引力波技傳播嚴加控製的同時,很快把已建的二十三個發減為四個,其中三個分彆位於亞洲、北和歐洲,剩下的一個就是太空中的“萬有引力”號飛船。

所有發的啟均采用正發,環太核彈鏈采用的負發方式已沒有意義,因為現在的況與羅輯單槍匹馬建立威懾時已大不相同,一旦執劍人被消滅,彆的人或機構可以接過威懾控製權。

最初,龐大的引力波天線隻能在地麵建造。但隨著技的進步,威懾建立十二年後,三架發天線和相關設備都移到地層深。然而人們清楚,幾十千米厚的地層對發臺和控製中心提供的保護,主要是針對來自人類自的威脅,對於三世界可能發的攻擊則意義不大。

對於用強互作用力構造的水滴,掩護引力波發的幾十千米地層如同一樣,可以輕易穿

威懾建立後,航向太係的三艦隊全部轉向,這是可以用人類的觀測技證實的。人們最關心的,是已經到達太係的十個水滴——強互作用力宇宙探測的去向。三世界堅持在太係留下四個水滴,理由是引力波發有可能被人類極端勢力劫持,這種況一旦發生,三世界應該有能力采取措施保衛兩個世界的安全。地球當局勉強同意,但要求四個水滴的位置不得超越太係外圍的柯伊伯帶,同時每個水滴都有一個人類探測跟隨,隨時掌握其位置和軌道。這樣,一旦有變,地球能夠有五十個小時左右的預警時間。這四個水滴中的兩個後來隨“萬有引力”號追擊“藍空間”號,柯伊伯帶隻剩下兩個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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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人知道另外六個水滴在哪裡。

按照三世界的說法,那六個水滴已經離開太係追趕轉向的三艦隊了,但沒人相信。

人對於人類,早已不是當初的明思維的生了。在過去的兩個世紀中,他們在欺騙和計謀方麵學得很快,這可能是他們從人類文化中得到的最大的收獲。

人們確信,那六個水滴肯定大部分甚至全部潛伏在太係。但是由於水滴積極小速度極快,有超強的機能力,且對電磁雷達形,對它們的搜索和跟蹤極其困難。地球采用播撒油質和其他最先進的太空監測手段,有效的監視半徑也隻能達到十分之一個天文單位,也就是一千五百萬千米,如果水滴進這個範圍,地球有把握發現,但若在這個半徑之外,基本上就是水滴自由行的空間了。

水滴以最高速度衝過這一千五百萬千米,隻需十分鐘。

這就是一旦那個終極時刻到來時,執劍人所擁有的決斷時間。

一陣低沉的隆隆聲響起,那道有一米多厚的沉重鋼門緩緩移開,程心一行三人走進了黑暗森林威懾係統的心臟。

迎接程心的是更加廣闊的空白和空曠。這是一間半圓形的大廳,迎麵是一堵半弧形的白牆,表麵有些半明,像冰做的,地板和頂板都是潔淨的白。這裡給程心的第一印象是:麵對著一隻沒有眸子的空眼球,出一種荒涼的茫然。

然後程心看到了羅輯。

羅輯盤端坐在白大廳正中,麵對著那堵弧形白牆,他的頭發和胡須都很長,但不,梳理得很整齊,也都是純白,幾乎與白牆融為一,這使得他穿的整潔的黑中山裝格外醒目。他端坐在那裡,呈一個穩定的倒丁字形,仿佛是海灘上一隻孤獨的鐵錨,任歲月之風從頭項吹過,任時間之浪在麵前咆哮,巍然不,以不可思議的堅定等待著一艘永不歸航的船。他的右手握著一個紅的條狀,那就是執劍者的劍柄——引力波廣播的啟開關。他的存在使這個空眼球有了眸子,雖然與大廳相比隻是一個黑點,卻使荒涼和茫然消失了,眼睛有了神。而羅輯本人的眼睛從這個方向是看不到的,他對來人毫沒有反應,隻是盯著麵前的白牆。

如果麵壁十年可以破壁,那這堵白牆已經破了五次。

pdc主席攔住了程心和參謀長,輕輕地說,離接時間還有十分鐘。

五十四年的最後十分鐘,羅輯仍然堅守著。

在威懾建立之初,羅輯曾有過一段好時,那時他與莊和孩子團聚,重溫兩個世紀前的幸福。但這段時間很短暫,不到兩年,莊就帶著孩子離開了羅輯。原因眾說紛紜,比較流行的說法是,當羅輯在公眾麵前仍然是一個救世主時,他的形象在他最親近的人眼中已經發生了變化,莊漸漸意識到,與自己朝夕相的是已經毀滅了一個世界、同時把另外兩個世界的命運攥在手中的男人,他變了一個陌生的怪,讓和孩子害怕,於是們離開了;另一種說法是,羅輯主們離開,以便們能有正常的生活。莊和孩子以後不知所蹤,們現在應該都還活著,在什麼地方過著普通人平靜的生活。

和孩子離開之時,也是地球引力波發代替環繞太的核彈鏈為威懾武的時候,從此,羅輯開始了漫長的執劍人生涯。

羅輯置於宇宙的決鬥場,他所麵對的,不是已經為花架子的中國劍,也不是炫耀技巧的西洋劍法,而是一招奪命的日本劍道。在真正的日本劍道中,格鬥過程極其短暫,常常短至半秒,最長也不超過兩秒,利劍相擊的轉瞬間,已有一方倒在泊中。但在這電石火的對決之前,雙方都要以一個石雕般凝固的姿勢站定,長時間地視對方,這一過程可能長達十分鐘!這時,劍客的劍不在手裡而在心中,心劍化為目直刺敵人的靈魂深,真正的決鬥是在這一過程中完的,在兩劍客之間那寂靜的空間裡,靈魂之劍如無聲的霹靂撞擊搏殺,手中劍未出,勝負生死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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