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若無其事地站起，先寶寧一步離開，裝作剛才不在這里的樣子，走之前將阿黃拎到了他剛才坐的椅子上。

過了約莫半柱香，他又回來，寶寧正拿一把大剪子，蹲地上著急地給吉祥剪。經過幾日朝夕相，吉祥對寶寧很親近，現在六神無主，往懷里撲，糖葫蘆本扯不下，那片長只能剪掉。

吉祥本就丑陋，缺一塊更丑了。

裴原笑出聲。

就像他剛才以為的那樣，劉嬤嬤果真以為是阿黃闖的禍，小聲責怪它：“怎麼能這麼調皮呢？下次可不要這樣了，你也不想想，若你剛才沒跑，糖漿將你倆黏在一起，你豈不是已經被咬死了？”

裴原神泰然自若，沒管那邊忙，自在地坐好，夾一筷子鹵鴨掌到里，嚼嚼，啜口溫好的酒。

簡直神仙日子。

他瞇著眼看寶寧昨日種在墻底下的花兒，和在將軍府時候的一模一樣。吉祥還在那頭慘，裴原在心里琢磨的是，寶寧怎麼這麼往窗底下種花兒，夏天蜂子出來的時候，窗戶一打開，豈不是都飛屋里去了？到時候害怕了，還是得他來收拾。

裴原又想，晚上得記著點，找幾個人手來把院子查一遍，看哪個犄角旮旯里別藏著蜂窩。

魏濛拍著肚子過來的時候，寶寧那邊剛忙完。

吉祥哭得差點背過氣去，它現在樣子太過難看，寶寧琢磨著，過幾天將它的都剃了算了。獒犬長是因為生在吐蕃，那邊嚴寒，現在到了中原，馬上又盛夏，它一長自己應該也不舒服。但今日不行，得讓它緩緩。

寶寧和劉嬤嬤一起把吉祥帶下去，又罰了阿黃的閉。

裴原一直坐在那自得其樂地喝酒，半點愧疚的意思都沒有。

魏濛剛才京城回來，跑了兩個時辰山路，一塵土，他回來之前好像喝了不酒，現在打出的嗝兒里還有酒味。

他大喇喇在裴原對面坐下，脖子問：“喲，吃著呢？”

裴原含著筷子尖兒：“瞎嗎，看不見？”

魏濛嘿嘿嘿地去拿筷子：“我也吃點。”

裴原問：“裴霄信那事兒查的怎麼樣？”

“這不正想和你說這事兒的。”魏濛吃一個鴨掌，無骨的，筋爽，他兩口就吞進去，贊道，“真香。”

裴原覺得他吃相太難看，皺眉別開眼，忽然瞧見魏濛脖子上一點紅印子，視線又移回來，疑地看。

魏濛道：“已經查到了，信是送給崇遠侯世子賈齡的，你應該也悉，小夫人的大姐夫。不過他們之間應該沒見過，不認識。其余況，待會邱將軍來了咱們再一起商論。我在京城時候見到他了，他心事重重的，問我你在哪里，好像一肚子話要和你說。”

“吃飯時候不談這些糟心事。”裴原低頭喝口酒，筷子點點魏濛脖子，“你那怎麼弄的，紅一片，蚊子咬了？”

魏濛咧一樂，低嗓子道：“小將軍，這樂趣你還沒會到呢？可得加把勁了！”

“沒聽懂。”裴原搖搖頭，問他，“嚴重嗎，了別撓，實在不行我找寶寧給你要點藥膏，你涂涂。”

魏濛嘖一聲：“青羅坊里帶出來的紅印子，那可價值千金，人兒的好意，我得好好珍藏！”

……

寶寧在一旁聽他們說半天了，云里霧里的，偏頭小聲問劉嬤嬤：“鋪子里的蚊子為什麼會那麼值錢？”

第73章 刺秦

劉嬤嬤被問得尷尬極了，小心翼翼地看著寶寧, 問：“小夫人, 您真的不知道嗎？”

寶寧搖頭。

劉嬤嬤懂了, 他們這是還沒行過房中事, 許是四皇子覺得年紀小，怕傷著。

魏濛還在那高談闊論, 劉嬤嬤急忙拉著寶寧走遠一些, 臊得老臉通紅。

也是在大戶人家做了大半輩子下人的，行事謹慎, 這種東西怎麼敢和寶寧直說，就想著糊弄過去，哄道：“婢子也不知，小夫人晚上問問四皇子, 四皇子見多識廣, 肯定能講清楚的。”

寶寧將信將疑：“行吧。”

劉嬤嬤松了一口氣。

那邊上，裴原看魏濛眉飛舞樣子, 一口酒險些吐在他臉上, 嫌惡地皺眉：“有那閑功夫, 你去尋個好人，娶房妻子不好嗎？流連那樣場所, 也不怕染上病。”

魏濛懶得與他爭論, 仰脖子喝口酒道：“人各有志，與你講不通！”

裴原站起：“我也不想聽你再說，別吃了, 還有事忙，快點走。”

魏濛視線流連在剩了一半的鴨掌上，難耐咽了口唾沫：“再吃點吧，不差那一會兒，扔了多浪費。這樣好手藝，下次再吃不知得什麼時候了，你哪兒找來的廚子，借我用兩天？”

裴原一掌扇在他頭上，咬牙罵道：“借你個頭！”

魏濛砸吧：“小將軍，你不要那樣小氣嘛，我用兩壇子二十年的陳釀汾酒來換，你把那廚子借我用一個月！”

裴原要被他難纏樣子氣死，抬手還再打，一偏頭，瞧見不知在旁邊站了多久的寶寧。

他忽然想起來剛才魏濛胡咧咧那些，什麼纖腰玉足，不盈一握，什麼左邊摟一個，右邊摟一個。裴原瞬時急出一頭冷汗，他不知寶寧剛才聽見多，有沒有誤會什麼，恨不得當場掐死魏濛。

裴原僵咳一聲，問：“什麼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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