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至此, 程姣猶如穿上背背佳，頓時腰板直下揚起，坐姿規范地盯著眼前的PPT，拉出先前的文檔順稿子。

由于這副模樣很專注, 幾乎沒人發現在帶薪魚。

過了一會兒, 程姣看眼時間打算休息下，手機在旁邊時不時亮兩下, 喝完水便將其撈起——

王敏靜：【啾姐, 你舅舅來咱們學校了, 他沒找到你，還專門問我你去哪里了】

【我就說你最近實習沒在學校，不過我沒告訴他你在哪兒……應該沒事吧？】

王敏靜給打了兩通電話, 可惜程姣那會兒沒接到, 眼皮子跳了兩下, 果然還看見屏蔽了的程巖，也給發消息打電話。

程姣：“……”

真是魂不散。

程姣雖然無語司空見慣了，但同時，的確有些張。

一般來說沒什麼事的話，其實程巖也不會堵到學校，只要堵到學校，就必定說明他有急事，不見到隨地大小爹就絕不罷休。

王敏靜一時能幫掩護，但總歸不可能一直下去，程姣也不想麻煩，而且這也太丟人了吧。

程姣問王敏靜：【他都干嘛了？】

王敏靜好一會兒才打字：【emmmm他說要請我們全宿舍吃一頓飯，見我只有一個人，還把什麼水果護品送來了】

【他現在還在學校呢，我說你下班才回來，我真該死】

程姣：“……”

【你不該死，你收著吧，這些都是你該得的】

王敏靜：【？可是護品好貴，給你的欸】

程姣：【我不要啦，他這次這麼大出，為什麼不收！！壯士一去不復返，你就讓我犧牲得值得吧】

王敏靜：【我懂了，啾姐，富貴果然險中求，這麼說來，他看起來的確想把你抓回盤再去相給其他牛魔王】

程姣一時失笑，什麼相親給牛魔王，現在已經落千年老松樹那里了，但凡稍微需要他配合，好像就會發生什麼不可描述的事。：）

不行，絕對打咩，人要自己解決問題！！

程姣思來想去，還是在程巖沒大小爹前，先發制人打電話過去探探口風。

電話很快就撥通，程姣找了個沒人的綠通道，裝出一副極其虛弱的嗓音過去問候。

是那種在公司加班三天三夜還沒有加班費，又幽怨又疲倦的覺，這樣，程姣才好為自己不接電話不回消息找借口。

“最近這麼忙啊？年輕人也沒必要這麼拼，尤其是孩子，再拼其實也沒什麼用，最后還是要嫁人的，你說你忙這樣也不給家里人打個電話。”程巖聽到的話，假模假式語重心長地說，還帶著幾分埋怨的意味。

他那套說辭說來說去都是這樣，剛萌發自我意識時的程姣還會皺眉頭去反駁，現在只是左耳進右耳出，懶得計較，也不值得的。

高中時寄住學校，為了洗頭圖方便，程姣剪過超短發，大大短了洗頭時間，連護發素也不用，幾分鐘就搞定，很滿意。

后來寒假回家過年，就被程巖在飯桌上笑罵了一通，說沒個孩樣。

程姣其實不太記得他說過的話，只記得程巖的態度也不算多兇，是以一種調侃的語氣，讓當時又干又瘦、黑眼圈極重還穿著校服的，忍不住去和其他人比較，自行慚愧。

沒有人告訴該怎麼做，在不屬于生發芽的地方，就只能在擁的石中破土生長，汲取一切所能得到的養分，舉眼窺無際遼闊的天空。

程姣干過最傻的事，大概就是聽信了程巖的話，極度在意外貌，看著鏡子里臉上的暗黃沉淀，買了一瓶又貴又騙人的水，用了兩周害得爛臉冒痘。

直到回校，在忙碌的高三最后時期，在眾生平等的樸素中，程姣的心態才漸漸趨于平靜，不去想那些煩心事。

不去在意那些，痘痘不知不覺就褪去，水被撇到提籃里一直沒過，高考結束，程姣一邊疼一邊咒罵地倒掉銷毀埋土里，愚蠢得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很想穿越過去當著自己的面把錢提前轉移，沒收掉歲錢，好在那家品牌最后倒閉了，作為其中的害者，到大快人心。

如果說有什麼是舒心且高興的，大概就是錄取通知出來的那一刻，的紅名被掛在學校直到招生名冊還顯擺著，收到錄取通知書在頒獎典禮上，拿到了當時極度奢侈的獎金，還有一支制作的鋼筆。

程姣財迷得很，獎金很重要，鋼筆也是，哪怕并不是什麼鋼筆控。就因為那支鋼筆是全場唯一只有獲得，所以到現在還很珍惜。

上面還鐫刻著的名字，以及一句方且俗套的鼓勵名言——

‘你未來的樣子藏在你現在的努力里。’

在當時的看來，這句話可太太振人心了，能人發自心笑容滿面，哪怕在臺上的合照里，低雙馬尾又呲又炸，笑得也有些張別扭。

后來程姣得知是一名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學的學姐所贈的，又聽說家境闊綽豪橫，程姣就很庸俗地去搜了下鋼筆的來歷。

然后程姣真的把它供起來了，偶爾拿出來用用，到現在不敢說價格多高，連程玉菡那里也從未。

其實現在……程姣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全款拿下啦。

素未謀面的人送這麼昂貴的禮，還是在最春風得意最解自在的時候，著重以禮來肯定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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