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壺關的這個冬天，顯然不太好過，但是更不好過的，是在城外的樂進部隊。

壺關遭了攻擊，壺關城自然是四閉，一切生產生活都被到了最低的限度，整個城市的氣氛是昏沉而抑的。

而在壺關關隘之外的曹軍軍營，雖說綿延起來似乎很有氣勢，但是實際上隨著時間的增加，也逐漸的顯出了疲態。

壺關守軍撐住了樂進的三板斧之後，曹軍就漸漸的變得安靜了下來。以樂進為首的曹軍軍將，每日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在城下陣，然後進行不痛不的攻擊，雙方活一下筋骨，便是直接撤下來。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並不代表著戰事的結束，相反，這意味著雙方都在等待最後一擊的來臨。

冬日的寒冬，減緩了的腐敗，但是即便是再冷的氣候，只要人一死，髒在幾個時辰裡面就開始腐敗，尤其是腸子……

曹軍將靠近自己營地的首簡單的理了一下，但是大多數的骸都是堆積在壺關關隘的城牆之下。雖說有火油燒過幾次，但是那些沒有被完全燒毀，或是燒了一半的骸，卻是油和臭相輝映，相得益彰。

這種幾乎攪合在一起，宛如實質的腐朽氣息，縈繞在壺關關隘的磚石之上，然後滲進去，就像是街邊小吃店的油膩的桌面和椅子，即便是拭也不乾淨。

『都帶好面罩！』壺關之上的隊率來回巡視，『醫師吩咐不要忘！下值別忘了都要去領一碗祛穢水飲了！誰要是有嘔吐，腹瀉之癥的，如實上報！延誤了救治，就是害人還害己！知道了沒有，聽到的都吱一聲……』

『都知道了！』

『明白！』

『吱……』

對付瘟疫，百醫館已經形一整套相對來說比較穩妥的方法。

當然，這是在冬天，蟲豸什麼的都比較，所以簡單的治理問題不大，一旦開春之後，這些首就會為蟲豸的樂園，到時候才會更加的麻煩。現在只需要初等的防瘟疫的手段就可以了。

華夏中醫其實發展的起點是很高的。就以簡單的痔瘡來說，漢代張仲景就已經有了治療痔瘡的藥方，唐代也進一步完善了，而西方直至路易十五，還在用燒紅的鐵來治療……

傳承，才是核心的重點。

在華夏的文明史裡面，不管是文學還是醫學，不管是農業還是工業，都是有脈絡可循，並且可以找到相應的佐證，有記載，有文，有多個方向不同的佐證，可以明晰的看到華夏的文明腳步是怎樣一步步的前行的……

斐潛這個掛壁自然不在五行之中，但是其他的文明麼，如果孤證太多，也就不好說了。

畢竟單獨的，偶然的，或者說無法得到旁證的事，是難以支撐整個龐大的文明系的。

就像是斐潛開發火藥，也不能是靠他自己一個人，也需要從選礦到采礦，再到練和化合，稍微偏差一點，都會出問題。

很顯然，山東還沒有會到這一點，就像是也在搞火藥，但是火藥又怎麼來的?

沒有前期的試驗，沒有基礎的知識，沒有相配合的學科分支，沒有對應練的製作工房……

所以曹軍撐不起來。

獨木難支，即便是樂進多了趙儼的兵力，也是一樣無法攻克壺關關隘。

這一點，樂進也知道，他和趙儼一起，等待著新的機會，新的支撐點，而讓樂進所想不到的是，他所期盼的支撐，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壺關的僵持局面，漸漸的有了一些松的痕跡，而這個痕跡最開始的時候，只是二十幾個人的變……

太行山道之中，閻一行二十幾人，由北而南行。

山間人有人的好，方便匿行蹤，但是麻煩的地方在於補給。路途上折損了幾個人，都是因為傷勢得不到救治，而乾糧早就吃完了。

寒冷的天氣，缺乏補給，使得閻等人舉步維艱。

『我們現在去哪裡?』有人問道。

『去上黨壺關……』閻回答道，然後擺弄著他手中的弓。

弓弦了，只能是先卸下來，找個機會烤乾，否則就廢了。

『不過我們現在是被堵住了……』閻將弓臂包好，『要找個路口過去……』

又有人問道，『曹軍在這個地方要幹什麼?』

閻搖頭，『不知道……不過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

說話之間，忽然一旁有人低聲呼喚某個人的名字，閻頓時形一頓，站起來向那邊。片刻之後有人低聲說道:『老石頭死了。』

石頭，木頭，狗蛋，狗剩，都是賤名。

越卑賤的名字，越是蘊含了最基礎的願……

活著。

但是即便如此，依舊難得。

周邊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閻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刀給他留著，其他的……帶走……』

為戰士，生，持刀，死，葬刀。

『……要不要埋了他?』有人小聲地問了一句。

閻再次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頓了一頓，說道，『一人給他堆一塊石頭罷……老石頭，活著像是一塊石頭，死了……依舊是像石頭……』

眾人照做了。

他們給老石頭找來了一些石頭，堆放在老石頭的邊，然後帶走了老石頭的弓箭和戰甲。

稍微停留了一陣，眾人又是繼續向前。

而在相同的一片區域之中，在山道的另外一頭，有十幾名的曹軍斥候也正翻過山脊而來。

由於山林巖石的遮蔽，雙方還未有看見對方，但是並沒有過多久，雙方的前鋒便是猛然撞到了一起，倉促之間甚至都來不及給後面的人示警就已經是搏殺在了一！

這一瞬間，閻愣了一下，但也就愣了這麼一下，他猛地將拿在手中的雜直接丟開，然後擎出了戰刀便是直接往前撲出！

閻一邊急速的山道之中跳躍奔跑，一邊高呼:『多人——』

前方有人回應，『一什——』

『注意上頭！！』又有人高著，然後便是有箭矢從一側的山脊上來。

閻埋頭直衝，雙腳快速的在巖石上左右跳躍著，就像是一只在山間蹦跳的羚羊。

一名曹軍斥候正在和閻的手下相抵在一起，咬牙切齒之中忽然旁邊一黑，猛抬頭的時候才見到閻已經從巖石上直接撲下，戰刀如電一般的閃耀而過！

『殺！』人頭飆著鮮，旋轉著，高高的躍起，還沒等落下，閻便是再次的竄了出去，戰刀揮舞之間閃現！

閻就像是一隻虎豹，猛的撲進了羊群之中之後，便是揚起一片腥風雨！

幾乎是一個瞬間，曹軍斥候在折損了近半之後，落在後方的幾名曹軍斥候便是二話不說，立刻掉頭逃走。

閻的手下追上去，試圖用弓箭殺，但是在山道巖石灌木的遮蔽之下，擊的視野並不是非常好，『逃走了三個……』

閻將戰刀上的跡在曹軍斥候上了，然後順手就在首上了起來，『都找找，吃的用的都帶走！有人傷沒有?』

『二子負傷了！』有人喊了一嗓子。

閻奔了過去，看著傷者。

『他……他……』按著傷者腹部的人帶著哽咽之聲，『腸子斷了……』

『……』閻沉默著，就像是一塊石頭。

傷者仰頭，盯著閻，艱難說道:『給……給個痛快……』

閻雙膝跪倒在傷者邊，將傷者的頭抱在了懷裡。

『噫哩哩哩……長生天啊……勇士靈魂……得以安息……』

閻唱著古樸的歌，將戰刀刺了傷者的膛，然後等傷者在他懷裡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才輕輕的將傷者放在了地上。

『噫哩哩哩……長生天啊……勇士靈魂……得以安息……』

其余眾人都圍攏在傷者邊，一同低聲唱著。

『頭領……』半響之後，有一個人低聲說道，『我們……我們究竟在打什麼?我們是為了什麼在打啊?』

戰爭，這兩個字，似乎說起來就會讓某些人莫名的興，則囂著就是要人頭滾滾流河，可對於真正於戰場之中的人來說，這戰爭又是意味著什麼呢?

榮耀?

正義?

財富?

閻沉默著。

他忽然想起，他最初加戰爭之中，只是為了報恩。

報劉虞的恩。

可是現在……

他還是在報劉虞的恩麼?

忽然之間，閻覺得一莫名的疲憊，爬上了他的心田。

『打完了這一次……』閻抬起頭，看向周邊的戰友，『我們就回草原大漠，找驃騎要一塊草場，放牧牛羊，再給大夥找些婆娘，安安生生的過下半生……也帶著這一路戰死的勇士英靈，一起回大漠去……好不好?』

『好！』

『我早就不想打下去了……』

『回大漠，打完這一次就回大漠！』

眾人似乎重新振了一些，而閻則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

手上有敵人的，也有戰友的。

已經凝固，侵到了指之中，浸到了皮的褶皺裡，似乎都附著在骨頭上，滲進了骨頭裡……

戰爭，它從來不知道什麼做憐憫。

無論是喜歡戰爭的人，還是厭惡戰爭的人，無論是強大的還是弱小的，一旦被戰爭的旋渦卷進去，都必須拚盡全力，直至最終倒下。

江東也是如此。

雖然江東人很是努力的避免被戰爭所影響，但是發於長江以北的斐潛曹之間的大戰，依舊讓江東人到了不小的影響。

不過這個影響最開始的時候，反而類似是正面的。

隨著曹對於河展開攻擊，江東的整經濟反而有一段時間更加的繁榮起來。

一些人清楚這是因為什麼，另外一些人則是混混沌沌，本不知道為什麼會變這樣，還以為江東可以獨善其，於戰爭之外。

隨後的變化，則是惡狠狠的給了江東人當頭一棒！

江東最開始推進的時候，連續攻克了長江上多個縣鄉，一度將戰線近了川蜀，一時之間風無二。只不過這個風很快就停滯了下來，隨著戰事的焦灼，位於武陵地區的蠻子又開始鬧騰起來，連續攻克了武陵郡多個縣城。

不過南蠻山越叛，對於江東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很多江東人也都是慨一句，痛罵一聲，然後便是該幹什麼就繼續幹什麼，本不把武陵蠻的叛多當一回事。

畢竟在江東人的心中，這些武陵蠻就像是季節的過敏鼻炎，雖然某一段時間會多讓江東人難，但是過了這一段之後，癥狀就會減輕，然後又會和健康人一樣了。

相比較武陵蠻的叛，更多的江東人惦記的還是忽然就像是巨壁一般陡然立在面前的糧食價格！

忽然之間，糧食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直往上飆飛！

直至此時此刻，才有人醒悟過來，最開始江東經濟莫名的階段繁榮，市面上突然出現大量的錢幣流通，究竟是為什麼……

錢，只有在買得到東西的時候，才值錢。

曹和斐潛在河大戰，在戰事最終結果出來之前，商貿活基本上都會停滯，又因為很多農夫又會被調為勞力，轉運糧草運輸，難免會導致耕作不足，糧食短缺。

所以當下江東不缺錢，缺糧了。

『世事維艱啊……』

孫權站在窗楣之前，低聲歎息。

重新回到了政治中心的孫權，心中充滿了慨。

孫權緩緩的說道，『昔日先嚴北征之時，便是缺糧而不得進……後常喟歎如有糧草，當可定乾坤……思之不免扼腕而歎……而如今……似乎又是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