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又低沉的牛角號聲被吹響了。

如果站在牛角號的邊上，聽到的是高的聲音，震耳聾，但是如果距離遠了，聽起來又像是低沉的聲音，令脈也一同抖。這種蘊含了兩種特的聲音，一直以來是作為胡人最為常見的戰場指揮而存在。

在這樣的牛角號當中，西域聯軍慢慢的集結了起來。

步森緩緩的走著，念叨著什麼，雙手合什。

他的弟子跟在他的後，手中晃著香爐，淡淡的青煙隨著香爐的晃彌漫出來，纏繞在了最前方列陣的這些胡人上。

一個年紀看起來和步森相差不多的老牧民，上穿著一件破爛的皮袍，被蟲子咬得左一個，右邊缺一撮，唯一比較新的，就是在胳膊上系著的一條藍的布條。似乎是代表了一個什麼份，或者是一個臨時的前線指揮。

他正在對邊左右的牧民大聲喊著作戰的要點，『……都聽好了！跟著我！千萬不要停頓！看到什麼都別怕！別想！就衝上去！衝上去消滅了漢人，我們就贏了！我上次就是這麼活下來的！大家都明白了麼?』

『知道了……』

『明白，明白了！』

『哦！』

其他牧民七八舌的應答著。

一些人喊的話，步森能聽懂其口音，另外一些他也聽不懂。

『可是，我們用什麼去對抗漢人呢?』一個微微有些佝僂的牧民說道，他手中只是握了一木棒，甚至還沒有他的手臂長，『我隻分到了這個……這連一個鐵尖尖都沒有！』

『這也可以打死漢人！』之前那個老牧民，也揮舞著手中的一木，大聲的說道，『我也只有一木！我們沒那麼多的鐵尖尖！好東西要留給我們的孩子！不是麼?殺了漢人，我們就什麼都有了！』

步森雙手合什，從一頭走到了另外一頭。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沉默了一會兒，對著邊的弟子說道:『我記得我有一把匕首在你那邊……對，就是這一把……你把這匕首去給在隊列當中那個扎著藍布條的那個人……就跟他說，我祝福他獲得勝利……』

弟子點頭，然後雙手捧著匕首，重新跑回了隊列之中。

片刻之後，在牧民隊列之中發出了歡呼。

那弟子回來了，後跟著那個扎藍布條的老牧民。

老牧民捧著匕首，在距離步森三步之外，跪倒叩首，『謝大師！我一定會勇敢的戰鬥，為了佛陀！為了大師！』

步森合什，口宣佛號，然後上前扶起那個老牧民，握著他的手臂，看著他激的表，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再說什麼激勵他的話，而是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緩緩的，低沉的說道——

『活下去。』

『啊?』

老牧民還在發愣，步森卻已經走開了。

……(╯︵╰)……

牛角號聲，劃過軍寨的上空。

軍寨之上的漢人兵卒也紛紛的朝著西域聯軍去。

蒙化已經穿上了雙重的鎧甲。

黑的甲，紅的戰袍。

純黑為底，紅絛相互連接甲片。

這是大漢的，這也是鐵和的。

蒙化朝著後的護衛說道:『傳令！先打一通振鼓！』

護衛大聲應答，旋即朝著後方的將臺之打出了手勢，旋即猛烈的戰鼓聲頓時響徹軍寨上空，製了牛角號聲，為了這一方天地的主宰！

在軍寨外牆上的漢人軍校們大多數都參加過多次的戰鬥，他們好整以暇的握著刀槍，巡查著周邊的下屬兵卒，若是看到有人張，便是上前或是笑罵，或是拍打其胳膊，或是鼓勵兩句，而那轟隆隆的戰鼓，也使得原本似乎無形的在漢人兵卒上的那種沉悶，轉眼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隨之而來的是翻湧的熱！

第一波的戰鬥很快就展開了。

畢竟就算是列陣不，力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下降，甚至還有可能會有一些人會想要解決一下個人問題等等，那種從頭到尾可以站著不，然後從白天站到黑夜依舊戰鬥力不衰減的，只會出現在遊戲裡面。

塔克薩甚至沒有等第一波的西域聯軍的隊列完全齊整，就發了進攻，或許在他看來，反正都是要拿這些人去和漢兵消耗，早死晚死都是死，整齊不整齊那就更不需要去考慮了。

當然，為了最大可能的殺傷軍寨之中的漢兵，塔克薩也不是說單純的讓炮灰上，也派遣了兩翼的弓箭手進行掩護，同時還有一陣騎兵在後陣列隊，隨時可以出擊。

蒙化看著那些西域聯軍慢慢近，甚至沒有下達什麼命令，而是將自主權都放給了負責外牆指揮的軍侯李偲。

軍侯李偲原本想要下令在外牆的弓箭手擊那些湧而來的西域聯軍，但是想了想，只是下令讓在軍寨的兵卒各自準備好防箭雨，並沒有讓弓箭手擊那些牧民，而是點了幾個不錯的弓箭手，讓其找機會殺那些指揮牧民的聯軍軍。

於是西域聯軍的弓箭手陣列很順利的就推進到了軍寨的緩坡下方，然後開始在號令之下往軍寨上拋箭矢。

早早有了戰陣經驗的漢軍兵卒，面對箭矢如雨，並沒有多慌。前排的刀盾手已經高高的擎起了盾牌，而沒有盾牌的兵卒則是蹲下，躲在了軍寨外牆裡側，著牆。在軍寨之中奔走的兵卒也在警告聲之後，紛紛找尋地方躲避，一時之間整個軍寨似乎就像轉眼之間變了巖石，凝固且堅強。

箭雨呼嘯而來。

大多數草原荒漠之中的牧民都是一個好手，但是很憾的是他們未必是一個好的軍事弓箭手。

雖然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訓練和整合，但是訓練的時候正好就是雨季，因此也不可能說在下雨天的時候去開弓箭，那就不做訓練，而是可以改名為毀弓了。因此即便是他們勉強排出了整齊的隊列，在同一時間出了箭矢，但是飛在空中的箭雨卻是稀稀拉拉，甚至在箭雨落下的時候，都沒能讓軍寨牆上的盾牌漢兵軀晃，挪半步。

箭矢落下的時候是帶有一定能的，如果太過集，同時落下的力量足夠大，即便是盾牌不會被，也會使得盾牌被帶偏，而暴出一些破綻來，也就自然會造後續傷害。

塔克薩皺著眉頭，看著那些似乎很努力，卻並沒有什麼效果的西域聯軍弓箭手陣列，即便是他原本心中就是想要讓這些牧民弓箭手去消耗漢人的力量，但是眼下的這個形也是太難看了一些。

『傳令！讓各個邦國各自出一些鷹手！混到隊列當中去！殺漢兵！』

見傳令兵下去了，塔克薩又往後方看了一眼，『土袋準備的怎樣了?』

軍寨後方比較陡峭，只有用土袋子墊出一個緩坡來，才有可能搭建出進攻的道路。而且挖掘準備土袋還不能距離軍寨太近，否則被軍寨看到了，說不得就猜測到了塔克薩的意圖，也就失去了突然。

『將軍，我去看一下。』護衛應答著。

『嗯，多準備一些，寧可多了，不能！』塔克薩吩咐道，『有什麼況立刻來報！』

護衛應答，旋即撥馬向後方而去。

……(*–-)……

軍寨下方，西域聯軍在弓箭的掩護之下，開始破壞在軍寨外牆緩坡的陷阱和拒馬，也開始漸漸的近了軍寨外牆。

牛角號再一次的被吹響。

弓箭手往兩側移，讓出更大的空間來，隨後西域聯軍便是發了一聲吼，抬著七八架的雲梯，在盾牌手的掩護之下，衝向了軍寨外牆。

外牆上的李偲仰頭看著天空，發現外面來的箭矢已經停了下來，便是微微探頭往外瞄了一眼，立刻回來大聲吼道:『兄弟們，敵人進攻了！準備戰鬥！』

西域聯軍這些炮灰，嚎著，一邊歪歪扭扭的跑著，一邊瘋狂往前衝。

那些扛著雲梯的西域聯軍兵卒，在行進的過程當中很快的就收到了弓箭手的重點照顧。這些抗雲梯的又不可能說上一刻跑出一個s型來，下一秒就能跑個b，他們整行進的方向和速度都是基本固定的，即便是邊有一些盾牌手在保護，可是依舊無法說完全遮蔽，傷在所難免，時不時的就有人被中，然後哀嚎著翻倒。

只不過周邊的西域聯軍兵卒很多，倒下一個，便是立刻有第二個頂替，就像是一顆顆的小石頭扔進了池塘，只是起了一些漣漪。

李偲也取了一把弓，搭上了箭矢，輕輕拉了半開，然後在軍寨垛口之，觀察軍寨之下的西域聯軍，尋找著重要的目標，然後他看見了在如同水般湧的西域聯軍之中，有一名似乎是小隊長的角，正在振臂高呼，似乎在鼓勵和引導著周邊的西域聯軍兵卒。

『就是你了……』李偲微微探出半邊，手上用力，將弓張開，瞄準了那個揮舞著手臂，在手臂上有一個明顯的藍布條的家夥。

箭矢呼嘯而出。

為了確保命中，李偲並沒有瞄著腦袋和咽，而是瞄準了其上半。

標準工藝製造的箭矢，代表了當下大漢的生產技。堅韌且均勻的箭桿，帶來的是誤差較小的箭矢重量，鴨禽類尾翎，也使得弓箭飛行可以比較平穩，這一切的技，使得漢人的弓箭手在擊的時候，可以確保自己不需要每次都和運氣較勁。

『噗！』

鋒銳的箭矢，在對付無甲目標的時候，總是能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傷害。

看到那個手臂上纏繞藍布條的西域聯軍小頭目倒下，李偲臉上才泛起一些笑意，就覺得軍寨下方，視野角落之，似乎有人在舉起了弓，瞄向了他！

李偲全寒頓時立起，連忙往回。

一道黑影瞬間從軍寨下方急而上，將李偲倒！

『軍侯！』

周邊的漢人兵卒都是大驚。

李偲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得他想要咧，可是一，便是更疼。手一，滿手都是。邊一名兵卒幫著李偲摘下了頭盔，只見一箭矢深深的扎在了頭盔上，甚至頂出了一個銳利的尖頭。

原來從下面來的箭矢，劃過了李偲的下臉頰，割破了他的耳朵，然後直接扎進了頭盔當中，或許李偲頭再慢半分，亦或是那人得再往一點，當下的李偲多半已經是個死人了。

『醫師！醫師！』在李偲邊的兵卒喊著，『快點來給軍侯包扎！』

李偲嘗試著活了一下臉，疼的他齜牙咧，『不用了！死不了！』

李偲將頭盔上的箭矢拔下，然後看了看，咬牙說道，『你給我倒些止就行了，不用包扎！包起來我還怎麼發號令?去，給大夥說一聲，西域賊子裡面混了鷹手！都小心些！』

鷹手，並不是一個特殊的部隊，只不過是遊牧民族裡面對於較好的一些人的尊稱，就像是什麼勇士一樣。這些鷹手相對來說都會有比較強的弓箭，力量大，程遠，比一般的胡人手要更強。這次混在西域聯軍的隊列當中，對於軍寨上的漢卒進行突然襲擊，確實也取得了不小的戰績，除了傷了李偲之外，也倒了其他幾名的漢卒。

李偲疼的咬牙，『弓箭手！給我找五十個弓箭手來！』

有仇而不報非君子，君子都是如此了，更何況李偲覺得自己談不上什麼君子，那更是要現場報仇，要不然咽不下這口惡氣！

他不會讓手下弓箭手和對方鷹手進行對，因為很明顯，普通的弓箭手對上銳的鷹手，自然是自家的弓箭手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