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想起的卻是另一道紅麗如蓮的影。

宮城外喧闐一片，最忙的到頭來還是禮部。

因子為帝沒有先例，定名、定制、儀仗都要翻閱典籍擬出個章程，包括二帝父母的封號，二帝龍袍冠冕的紋樣設計等等。

衛覦特意吩咐了，君的帝服不能完全襲承男子制式，沒有觀，但也不能從制，不許與皇后儀服相近。

這兩頭堵的話一出，禮部臣工剩下的那一半稀疏頭發，也快渾不勝簪了。

——呵呦，不對，簪字為諱，盡管二帝和歷代君主不同的是至今不設諱，但下頭人輕易也不敢說了。

這一日禮部侍郎便拿著草擬的龍袍圖紙，去前請示。

從省臺出來往前殿去，半路恰巧遇見了沈尚書。

禮部侍郎知他是皇近臣，心中正沒底，趕忙上前見禮，請求沈尚書雅正。

沈階沒有推辭，看了看幾張圖紙，沒說別的，只指著其中皇的頭冠道：“金山博，白珠為纓，這是冠改制。”

禮部侍郎何嘗不知這一點，枯著眉為難道：“已改作了通天冠為底的樣子，也換翎為龍紋了，不是禮部懈怠，實在沒有前例參考啊。”

沈階神沉靜，只道：“用冕旒。”

禮部侍郎心中微震，下意識道：“可、可主君陛下戴的便是冕旒。”

沈階道：“天子冕藻十二旒，每章長十二寸，象日月星辰，龍虎火山，麟元，云水。二君皆是天子，按制，皆當戴冕。不過新君戒奢寧儉，可適當減半作六寸長的珠串。”

禮部侍郎聽沈階有理有據地說罷，頗為汗，心道還是他們拘泥了。

便忙按這個說法回去修改，之后火速呈給前過目。衛覦看過，果然滿意。

這些事被衛覦包攬了去，全都不用簪纓心。每日清閑到只用回一回外邦小國送來的賀表禮書，便無事了。

不過隨著年尾將近，也有一樁小小的煩惱。

原來出嫁的一應儀仗妝奩種種，都有府辦，但任娘子做為半個娘家人，不滿足娘子親時只有這些華麗的綺羅金翠，便心地為另備了一副妝奩。

什麼親繡錦被，喜幛喜餅，皆在其中，最要的是閨出閣時長輩都要準備的避火圖，也被在箱底。

任氏想，雖然娘子已用不上了，但這個流程不能減。

誰知簪纓見到此，神古怪。

定一定神，心想自己是將做皇的人，不可過于輕佻，便看著任娘子在殿中忙前忙后半晌。終于，還是忍不住低道：“任娘子，聽說子的第一回 ……都疼，是麼。”

任氏聽到這句話的震驚，比當初得知自己有孕還要驚訝：“娘子與主君難道不曾……”

聽老杜說，兩位主子打在青州時便已出則同車，則同寢了。

——所以怎麼會？

可看著君的神，任氏這個過來人一看就是做不得假。這下子，在佩服主君之余，可有點犯愁了。

子的第一次，自然多半是疼的，新嫁婦都要經這一遭。可關鍵，主君魁健的形和君差那麼多啊，萬一傷到君，如何是好？

此事不止關乎閨閣，亦關乎國。

任氏還未想清該如何說，簪纓的神已恢復如常，鎮定笑道：“我只隨口一問，怪臊的，罷了，我這里無事，任娘子快去看彥和吧。”

任氏被君放了假，出殿后依舊有些擔心。

畢竟是自己看著長的孩子，縱使而今份不同，也不忍郎遭罪。

任氏鎖眉想了想，忽想起一人，找來阿蕪悄悄吩咐：“你去請漣水郡君宮一趟，就這麼說……”

李蘊府邸，正在二院里監督園人按照從前長公主宅的樣式，為移栽梧桐樹，聽聞宮里來人傳話。

李蘊聽后笑了笑，“難為想起我來了。”

江洪真已從豫州回到邊，如今卸下舊職，因是前朝駙馬，賦閑在家。聞言，忙叮嚀李蘊道：“今日不同往日，殿下宮，可千萬和些。”

“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的骨頭又不，干嘛和人。”李蘊應答。

“君，漣水郡君前來求見。”

簪纓才送走了來給送鴛鴦繡品，說笑了一陣的阿嬋和娘，聽聞焉瞳的稟報，心道這是位稀客，不知有何事，便請人進來。

李蘊罩純白狐大氅，裊裊婷婷地走進合德殿，近了前，能屈能地笑著給簪纓福禮。

簪纓也不知遇到什麼好事，如此春滿面，請座，喚人上茶，笑容得宜道：“郡君吃慣了江南水米，居在，可還習慣？”

這看似尋常的一問，先李蘊心里打了個突。

簪纓的神看起來再尋常和氣不過，可李蘊這個生于深宮，深諳人心偽飾的前朝公主，竟有些分辨不清對方是隨口客套，還是在敲打自己。

眼前這年輕，風鬟霧鬢，若神，卻又心有鋒芒，卓卓硎礪。

記得初見簪纓時，還只是個跟在衛十六后的，是青松在東園，眾草沒其姿。到如今，這棵凌霜秀的青松已不知霄幾許，令人仰視著都猜不的端底。

這樣一個高不可攀的子啊，若還有不世的英雄男兒能攀折此懷，豈會不豪縱橫，恣意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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