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柳這句話一出口，包括帝后和太子在的全場所有人，都把目投向陸仁嘉。

“夫人？”皇后的聲調微微拔高，配著那張紅疹未褪凈的臉，極喜劇效果，“是禮部尚書夫人徐氏？竟然敢指使你假孕？”

陸仁嘉已經失去焦距的眼睛下意識地看向丫鬟，對方低聲音道。

“大小姐，事已至此肯定是瞞不住了，不如把責任都推到夫人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陸仁嘉心念電轉。

是啊，這件事既然捅出來，總有人要背鍋。

保住了自己這個太子妃的位置，大不了后面再去救徐氏就是了。

想到這兒，就地跪下，以頭搶地。

“母后明鑒，給臣媳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假孕。起初各種孕吐反應，是真的以為有孕在，但后來發現突然來了月信。”陸仁嘉痛哭流涕，“臣媳嚇壞了，唯恐欺君，就一時糊涂聽了母親的話……”

后面的話不言自明，皇后氣到臉都扭曲變形了。

“去陸府，把徐夫人給我請來！”

陸夭心底無聲笑了，就是要看你們母骨相殘。

因為陸尚書一直沒有請封誥命，所以徐氏從來沒有參加皇室宴請的資格。

當宮里來人說讓進宮的時候，還以為母憑貴了，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屁顛屁顛跟著進宮。

未免家丑外揚，太后長樂宮那些誥命夫人已經被悉數遣散回家，只留下了相關的幾個人。

徐氏一進門就覺得不對勁，陸仁嘉披頭散發跪在地上，衫上還沾著跡。

的心猛地一沉，知道壞事了。

“大膽徐氏，你可知罪？”后宮是皇后的地盤，所以當仁不讓昭示主權。

徐氏腳一，直接跪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臣婦愚鈍，不知道皇后娘娘指的是什麼？”眼看陸仁嘉，指能得到一點半點信號，但親生兒卻沒有看。

“愚鈍？你可是一點都不愚鈍呢！”皇后將一包藥扔在面前，“這是你給太子妃的藥？”

徐氏辨認了一下，點點頭。

“你敢教唆太子妃假孕，該當何罪？”

徐氏還沒來得及說話，陸仁嘉就膝行幾步爬到面前。

“娘，就招了吧，皇后寬宏大量，不會計較的。”

徐氏的心一寸一寸涼下去，執掌宅多年，把幾個姨娘和庶子庶治得服服帖帖，不可能沒有一點手腕。

眼下這局面，明顯就是假孕的事穿幫，親兒拿做了替罪羊。

理智上雖然也明白，這是最好選擇。但上還是很難接，一手養大的心肝寶貝把直接推出去。

陸夭輕輕走出來，故作痛心。

“母親真是糊涂，這藥傷，怎麼能出此下策呢？”看了眼陸仁嘉，“更何況太子妃這麼年輕，你這樣很容易讓終不孕的。”

果然此話一出，陸仁嘉原本還有幾分歉疚的眼神立刻冷下來。

“娘給我吃的藥有副作用？”

“怎麼可能？”徐氏又傷心又失，“你是娘唯一的兒，我怎麼會害你？”

“母親在后宅多年，怎麼會不懂，這玉凝散容易導致大出呢？”陸夭滿臉憐憫神，“還是您也被江湖游醫騙了？”

“玉凝散？”徐氏敏捕捉到陸夭話里的關鍵詞，立刻看向陸仁嘉，“我什麼時候給你吃過玉凝散？”

“太醫都檢驗過了，就是這個。”陸仁嘉把那包藥遞過去，“不是娘給我的嗎？”

徐氏接過來，反復觀看。

“我是讓如柳帶了包藥給你，但不是玉凝散啊。明明是玉容散，只是讓你小日子延長些而已。”

徐氏說畢看向陸仁嘉的陪嫁丫鬟，眼中冒火。

“你這小賤蹄子，是不是中間把藥換了？”

“夫人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如柳立刻跪下，“我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

陸夭滿臉憐憫神，沖太醫院院判道。

“勞煩院判給大家解釋一下，這玉凝散吃了會怎麼樣？”

沒等院判開口，藥王就急了。

“這題我會，怎麼不問我？”

“因為師父說出來的，有些人不會信。”陸夭帶點挑釁看向院判，“診錯了脈也就算了，院判該不會連藥也說不出來吧？”

“玉凝散有強力活化瘀之功效，子月信期間若服用，很容易造崩。”院判如同背醫書般，“甚至終不孕。”

藥王聽后不屑地冷哼一聲“照本宣科背書，沒什麼了不起。”

這話一出，皇后登時急了！

“好你個徐氏，你用這種虎狼之藥，是想斷皇室脈嗎？”

啟獻帝也相當窩火。

好家伙，如果真讓這徐氏悄無聲息把太子妃弄不孕，那率先誕下繼承人的肯定是寧王夫婦，到時候太子哭都沒地方哭去。

想到這兒，他看一眼皇后，皇后立刻從他的眼神里讀出要嚴懲的信息。

此時徐氏真是百口莫辯，一方面那藥確實是給的，無從反駁。

但另一方面，真的不可能給親兒吃玉凝散這種狠毒的藥。

那麼中間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呢？徐氏一時間心如麻，

“皇后娘娘明鑒，臣婦確實一時糊涂犯了大錯。”徐氏此時也豁出去了，“太子妃誤以為自己懷孕，怕責罰，臣婦心疼兒，就想了個法子。讓延長小日子，假裝小產。順理章讓孩子流掉。但臣婦絕不敢給用傷的藥，只是小劑量給了些玉容散。”

這就開始避重就輕了？明明焦點應該是太子妃假孕，現在卻扯到了用藥上。

陸夭自然不可能讓徐氏得逞，立刻做出一副泫然泣的表。

“那母親讓長姐假裝小產，是為了嫁禍給我嗎？”

眾人的關注點一下子被拉回來。

是啊，今日這件事鬧這麼大，不就是因為太子

妃嫁禍寧王妃嗎？

“你這婦人實在太過歹毒，夭姐兒雖說不是你親生的，但這麼教唆親兒去陷害繼，嘖嘖嘖！”藥王在一旁直嘬牙花子。

“我自問沒什麼地方對不起母親和長姐，為什麼要陷害我？”陸夭跟著添油加醋，“難不，母親是對寧王府有意見？”

這話影的十分明顯。

眾所周知太子和寧王爭位，徐氏作為太子岳母，公然陷害寧王府，很容易被人誤會是太子指使，這對東宮顯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徐氏這時候有點慌。

“夭姐兒這是說什麼話，你們都是我兒，手心手背都是。”

這話顯然有些假了，大宅門里向來親疏有別，雖然都頂著嫡的頭銜，可到底不是一個肚子里爬出來的。

“那長姐口口聲聲說是我把的孩子推沒了，難道不是早知道自己沒懷孕？”陸夭委屈地著眼淚，“明知只是來了小日子，還公然詆毀我。如果今天皇上沒有明察秋毫，是不是我就要被關進天牢了？”

太后在一旁將贊許的目投向陸夭，這招以退為進著實漂亮，先給皇帝扣一個明察秋毫的帽子，后面他自然不好過分偏袒太子夫婦。

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啟獻帝想想自己剛剛確實說了要把陸夭關起來的話，頓時覺得有些下不來臺。

事已至此，他只能拿出點態度來，不然一旁虎視眈眈的寧王絕不肯善罷甘休。

“寧王妃有什麼想法？”

陸夭在心底冷笑一下。

“既然是家事，那自然應該一家之主來理。”

啟獻帝不得把這燙手山芋快點扔出去。

“去前殿，把陸靖給朕來。連老婆都管不好，還好意思在朝為！”

徐氏臉上燃起幾許希，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兒靠不住，男人總可以吧？

陸夭默默搖頭，徐氏年紀一把，怎麼還跟小姑娘一樣天真？等會就看怎麼被那個看風使舵的便宜爹打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