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源旺說到這裏，陳墨已經猜到大概發生了什麽事。

站起拍了拍子上的灰塵，音散漫，“因你腦子一時宕機，所以沈知懿遭人舉報稅，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是吧？”

“對！”肖源旺自知有罪，害怕得不停咽口水。

陳墨著下，似笑非笑道，“這事可麻煩了，一年起步啊！”

“老板娘要坐牢？”肖源旺聲調都帶著哭腔，萬分驚恐道，“我們老板娘現在坐不得牢啊！”

陳墨斜睨著他，“為什麽坐不得？”

肖源旺想到沈知懿還懷著孕呢，支支吾吾地說，“老板娘不好……”

陳墨惡趣味上心頭，故意逗他，“坐兩年牢不就好了，踩踩紉機，吃吃糧飯，倍兒棒！”

“陳總，您能不能幫忙聯係下裴總？現在隻有他能救我們老板娘了！”肖源旺急得滿頭是汗，連都開始發白。

陳墨不再嚇他，神出些許為難，“裴鬆鶴進山修行去了，沒帶手機，我也聯係不上他。”

“他出家了！那我們老板娘怎麽辦啊？”肖源旺愣住。

陳墨甚是無語，挑起眉梢，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是進山修行，不是出家！裴鬆鶴每年都會去無妄寺修行半個月，前天人剛走。”

“沒帶手機該怎麽辦？那什麽無妄寺離這裏遠嗎？”肖源旺問道。

“遠倒是不遠，開車兩小時，但步行進山還要兩個小時左右。”他走進店裏，輕車路的從櫃臺中翻出一瓶白茶油，給他的寶貝竹扇做保養。

肖源旺視線隨著他修長玉立的影晃來晃去，大腦總算恢複正常運轉，“陳總，能不能麻煩您親自跑一趟那個什麽寺，去請裴總下山啊？”

“可以啊。”陳墨嗓音溫淡，畔卻浮現一抹略顯邪佞的笑容，“但你得把店裏那個黃銅的晚清佛造像送給我。”

那個藏傳晚清佛造像可以算得上懿念的鎮店之寶，是沈知懿去甘孜時從衝古寺裏收來的，陳墨出過很高的價格，都舍不得賣。

肖源旺為難的說，“我可做不了這個主！”

陳墨聳了聳肩，“那算了，我覺得讓你們老板娘在子監獄裏多學幾門手藝也好。等出來之後，說不定還能擴展一下業務，再開一家服裝店。”

說著，他便毫不留的拔往門外走。

肖源旺萬念俱灰，隻得再次將他攔住，“陳老板，陳總，不就是晚清佛造像嗎，喜歡您拿走！這事錯在我上，如果老板娘能平平安安回來，就當我白給打一輩子工吧！”

陳墨見他那滿臉絕與沉痛的表險些笑出聲來，淡淡說了句，“等我消息吧。”

其實把沈知懿從局子裏放出來，隻需他一句話的事。

可沈知懿是裴鬆鶴的人，又不是他的人，他不願意做這種越俎代庖的事。

還有一個原因是，讓沈知懿出來很輕鬆，可那個在背後舉報的人定不會善罷甘休。

隻有讓裴鬆鶴回來才能調查出那個人的份，現在沈知懿在警局裏，反而更安全。

次日一早，陳墨便開著他那輛悍馬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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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無甲子人間日月長。」

顧予曦坐在軒窗旁的團上，從網上隨便摘個句子，把剛p過的九張照片傳到朋友圈上。

窗外是鬱鬱蔥蔥的山林遠景，濃蔭如幕，葉如織。

無妄寺雖小，裏麵的建築卻非常有意境，青燈古佛，紅牆斑駁，加上院落裏的竹林與寒鬆，織了調清幽的背景。

顧予曦特意選了件長款的中式連，白真綃搭配雲紋提花藤蘿，袖擺寬大飄逸。烏發挽起一縷用骨簪束在腦後，餘下的發半遮半掩那張驚豔的臉。

清風徐來，倒真有幾分出塵的覺。

朋友圈發布功後，瞬間收到數十個讚，都在誇如金陵十二釵中的妙玉，不食人間煙火。

隻有宋暖極為煞風景的問，「顧大小姐又跑哪兒當佛媛去了？」

顧予曦沉下角，直接刪除了那條的評論。

把手機扔到一旁，趴到幾案前靜靜看著裴鬆鶴抄佛經。

修長的手骨節清晰，落筆流暢有力，瘦金字鋒如蘭竹，是裴老爺子手把手教出來的。

檀香嫋嫋從哥窯香爐中升起，繞過臂彎，飄向窗外。

黑曜石佛珠於他腕間輕晃，發出幾不可聞的清響。

顧予曦被那佛珠晃得有些困倦，從幾案上抬起頭打量著他，那張冰雕玉琢的臉弧線鋒銳，在如此靜謐的環境中被暈染上了無無的氣息。

似鬆間明月，高不可攀。

說是抄書，實則默寫。

他已不知抄了多遍的《法華經》，才能將其爛於心，本無需翻看便能一字不差的寫出來。

“又見佛子,心無所著,以此妙慧,求無上道……”顧予曦拿起他剛寫完的那張紙，語調輕的念道。

看不懂，像聊齋裏魅人心的妖，眸子折了清淺的，“哥哥，我們已經在山上待兩天了，真的好無聊啊！”

“你可以下山。”裴鬆鶴把燃滅的香灰倒掉，又重新點上一，語氣平靜。

“那我們一起下去吧，連吃兩天齋飯實在頂不住了，我們回去吃羊蠍子火鍋好不好？”嗓音清的撒著。

明明離他隻隔一張幾案，卻不主靠近。恰如其分的坐在團上，懂事又乖巧，不會讓人到厭煩。

“是你自己執意要來的，你離家出走兩天，顧沿海一定很著急，現在主回去，興許他不會責罰你。”裴鬆鶴的手腕翻轉，將筆放在硯臺裏吸滿墨，繼續默寫下一卷。

顧予曦眼中極盡失落，咬道，“就是因為他要罰我，我才離家出走的！除了來找你，我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你們佛子不是都講究渡人的嗎，你為什麽不渡我？”

裴鬆鶴但笑不語。

貴，卻跋山涉水走了兩個小時的山路，腳跟都磨出水泡才找到這間寺廟，見到了他。

本以為他會心疼自己，帶一起下山。

可他進了這無妄寺，仿佛換了一個人，真了那無掛無礙的佛子，將世俗念通通拋之腦後，離真正剃度出家的和尚僅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