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來，亓笙已經聽不到什麼聲音了。

耳邊被嗡鳴聲充斥著，渾的仿佛凝固住了。腹部傳來的劇痛令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抖著想要他的后背，卻被眼前的人握住了。

“臥槽臥槽……哥你撐住啊！太醫！太醫呢？！”顧星曦的聲音由遠及近，卻仿佛隔了一層，朦朧聽不清楚。

“嫂子？嫂子你怎麼了……靠！這是不是見紅了？太醫快來！！！”

亓笙渾是，大部分都是殷瑾煦的。可是已經將跟殷瑾煦分開，的子卻仍舊越來越紅。

顧星曦慌不已，焦急地喊太醫。

“……”亓笙痛到幾乎要暈厥，抓著殷瑾煦的手指不肯放開，素日一直都微涼的手指，如今越來越涼，讓心慌，“救他……快救他！”

……他會死的！

顧星曦勉強鎮定，輕聲安。

很快亓笙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

再睜開眼時，目的是悉的拔步床。

亓笙已經回到了王府。

想知道怎麼樣了，可是眼皮卻仿佛有千金重。耳邊似乎有產婆跟楚焦急的聲音，模糊而遙遠，讓別睡，孩子的頭快出來了。

是難產了，撐不住了嗎？

可是亓笙本無法控制自己的。

好像一抹游魂，半夢半醒間似乎還看到了的現代的房間。輕薄窗簾隨風揚起，一整面落地窗外是修剪得十分漂亮的玫瑰花園。似乎還聽到了亓鏡養在花園里的鸚鵡在一疊聲地著“早上好”……

古代的千工拔步床跟的席夢思來回轉換。

約間，聽到了鏤空的雕花窗外，完景寧的哭腔：“你，你要走了嗎？”

亓鳶的聲音很輕，理智又冷靜。

“我妹妹要回家了，我當然也要回去。怎麼，你想跟我走？”

不久，又聽到亓晝的聲音：“封住的痛，直接把孩子取出來吧……但是別讓疼。你們這兒有安樂死的辦法麼？”

不……

不行！

，呢？

想用力握住父親的手，想要知道的況，可是離越來越強烈，眼前的景象一直在轉，模糊一團塊。

最后的景象是越來越清晰的水晶燈吊頂，以及匆匆帶著家庭醫生趕來的亓鏡。他趴在亓笙的床邊，一疊聲著姐姐。

亓笙徹底陷了黑暗。

……

亓氏別墅，三樓臥室。

床上的年輕子昏睡著，床頭柜上的音響放著悠揚的安魂曲。可是一連放了三天，還是沒有任何醒的跡象。

“怎麼回事？”亓家掌權人亓晝哪怕只穿著家居服，也擋不住上位者的氣勢。

家庭醫生也很疑，“先生，小姐的并無任何問題，只是睡著了。要不……再等等看？”

醫生是高價挖來的，水平全球頂尖。亓晝抿不語，待管家送走了醫生，他讓人把風道長了來。

風道長是個不知年歲的老頭，但卻神奕奕，滿面紅，鶴發。他捋著胡須走到床邊，看了眼音響，又看了看亓笙，“唔”了一聲。

“怎麼了？”

“你家這丫頭沒啥事兒。就是有執念，不想回來。”老道嘖聲道，眼中出幾分八卦來：“估計是舍不得在那頭的老公孩子吧。”

亓晝微微蹙眉。

他坐在床邊，輕輕拉過兒的手。默了片刻，才道：“可是在那邊的，已經死了。”

或許他不該置之不管的。

那小子當初氣地不肯向他求助，亓晝便也沒有管他。只想著若功了，也算是有保護笙兒的能力，他也就不反對了。若失敗了……如此廢，連保護笙兒都保護不了，要他何用。

可是亓晝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他臨走時候答應他的——好好地將笙兒帶了回來，沒一頭發。

驚難產倒是也怨不得他，殷瑾煦已經拼盡了全力，甚至……

亓晝閉了閉眼睛。

他有些后悔了。

“什麼？”風道長立即掐指一算，臉微沉，“不好。以游魂狀態留在那邊，會損耗魂魄，待魂魄虛弱到一定程度，就永遠也回不來了。”

亓晝面一變。

“莫怕，待貧道將帶回來。”

從腰后出拂塵，的拂塵尾尖輕輕掃過亓笙的面龐，安靜沉睡的人忽然眉心蹙起，“唔”了一聲，似是極其痛苦。

“回來吧……回來吧。”風道長掐訣念咒，低聲輕喚回魂。床上的人反應越來越劇烈，似是做了什麼極可怕的噩夢，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的確是個極可怕的噩夢。

覺自己似乎飄在半空中，沒人能看見。看到了自己的尸，看到了被眼睛腫桃子的翠屏抱在懷里的剛出世的孩子……以及一片素白的攝政王府中，抬出了兩棺槨。

一個棺槨是的。

……另一個是誰的？

亓笙不敢細想下去。

兩棺槨被抬了皇陵，放同一個墓合葬。殷年年嚎啕大哭，楚幾乎幾乎哭了個淚人。殷思珞跟殷遲楓也沒好到哪兒去，勉強保持冷靜主持國葬。到了最后，殷思珞也沒撐住，在沒人注意的地方趴在殷棲月的懷里肩膀發抖。

亓笙渾渾噩噩。

現在應該是個鬼了吧？

既然這世上有鬼，可是為什麼沒有看到？

呢？

想靠近棺槨，可是卻忽然覺到一阻力阻止的靠近。

……怎麼回事？

亓笙盡力掙扎，卻是徒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兩棺槨越來越遠，耳邊不知從何而來的咒語聲越來越清晰：“……老祖傳牌令，金剛兩面排，千里拘魂癥，快本來。”

猛地睜開眼睛，是住了二十多年的臥室。

一切的陳設都跟記憶中的一樣，沒有任何改變。抬起手，是自己的手，不似容寧郡主那般稚，小腹也是平坦的。

書中世界的那一載，仿佛只是黃粱一夢，大夢一場。

夢醒了，床邊站著的父親姐姐跟弟弟。

沒有認識的新朋友，沒有的孩子……也沒有。

心臟驟然一痛。

“姐姐？”亓鏡頓時張起來，“醫生！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