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子一錦袍，宇不凡，鋪子裏的客皆對他多看了幾眼。

蘇珞淺繞至櫃臺後頭，一旁的方嬤嬤立即上前。

蘇珞淺一邊翻櫃上的冊子，一邊輕聲問道，“那是何人？”

方嬤嬤搖搖頭，“沒問出來。”

“問那公子想要什麽香，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就隻是一直讓工將每個試用品打開，他聞聞味道便知。”

蘇珞淺側眸看了下方嬤嬤的眼神，便知那位公子最終沒試出個所以然。

如今這裕京城裏的公子小姐，基本也都知曉，但適才那位，卻十分麵生。

瞧著不像是京城人士。

行徑作怪異，蘇珞淺小聲朝方嬤嬤吩咐，“若是他再來，多留個心眼。”

方嬤嬤連連點頭應好。

蘇珞淺這才繞過櫃臺，去了後邊院子。

方嬤嬤連忙跟上。

——

有了蘇珞淺的特意代，那公子再來鈺香閣時，方嬤嬤便留了個心眼，連忙讓店裏的工去王府通知王妃。

但好巧不巧，蘇珞淺回了蘇家，不在王府。

待到收到消息去往鈺香閣時，那公子已經再度離開。

看向方嬤嬤，“這回可有問出什麽？”

方嬤嬤道，“那公子說他想找的香比較獨特，自己也不知道的名字，但他十分確定是香，所以才來鈺香閣找。”

裕京城裏賣香的商鋪不，鈺香閣確實是其中翹楚。

那公子瞧著不像裕京人，奔著名頭最大的商鋪而來，確實也說得過去。

隻不過他來了幾次，皆像是懷揣著什麽一般，蘇珞淺仍是不敢懈怠。

不過好在未等太久。

幾日後，正好巡至鈺香閣，剛下馬車，便與那公子在門口遇了個正著。

打開門做生意，秉著以禮待客的原則，蘇珞淺率先手，道，“公子請。”

那公子朝微微頷首，倒也沒客氣，率先邁進鋪門。

蘇珞淺跟在他後，見他又要試香，主問道，“公子不妨說說，是想要什麽樣的香？”

男子停下手中試香的作，似是想了一會兒，幽幽說出幾個詞，“含蓄、，馥鬱，持久。”

一旁的方嬤嬤抿了抿，有些無語。

這公子說得這麽籠統，任誰聽了都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香啊。

然而蘇珞淺卻是在將這四個詞從心中滾過一遍後，倏地僵住。

頓了頓，複又抬眸盯著那男子，“你再說一遍。”

“含蓄，，馥鬱，持久。”

蘇珞淺直接問道，“公子究竟是何人？”

那男子似是已經在心中確定了什麽事一般，作揖行禮道，“林永睿見過承安王妃。”

林永睿...錦王的次子。

蘇珞淺沒有見過他，但在陸璟肆口中，聽說過這號人。

定定盯著他，眼底打量的意味明顯。

陸璟肆說過，文崇帝打算在年後才正式昭告天下錦王謀逆一事。

如今錦王被關押在典獄當中，而林永睿雖是錦王次子，卻在此次謀逆案中沒有與錦王同流合汙。

他目前待在裕京，雖看似前日未卜，但聖上有意對他網開一麵，現下雖未出正式宣文，但要不了多久，林永睿便可以直接返回蜀地。

若是他的馬快些，興許還能回蜀地過除夕。

但這樣一個人，如今卻幾次三番出現在的鈺香閣。

且還說出這四個詞...

蘇珞淺杏眸微瞇，“敢問世子，你所尋之香，是否為己用？”

林永睿勾緩緩一笑，“王妃說笑了，林某乃男子，而此香乃香。”

“那世子尋這香...”

“自是為了送人。”

“那世子所送之人，今在何？”

一句句，就是為了最後這個問題。

然而話音一落，屋裏似是安靜下來。

須臾，林永睿才一字一句開口，“今在蜀地。”

聞言，蘇珞淺眼睫微，“你說真的？在蜀地？活著在蜀地？”

林永睿點頭，“是。”

兩人就站在鋪間櫃臺前，冬日寒涼，雖然上街采買的貴不那麽多，但鋪子裏仍是有客在。

這一說話終究不方便，蘇珞淺微一思忖，朝一旁的方嬤嬤低語幾句，徑直先往後邊的院子而去。

而片刻之後，林永睿在方嬤嬤的指引下，也來到後邊院子。

院裏盆栽的枝丫上了霜雪，將枝丫彎，有風吹過，那霜雪搖搖晃晃，墜不墜。

茶座之，陶爐燃著熱氣，有輕輕淺淺的茶香在室漫開。

澤蘭在一旁備茶。

蘇珞淺勉強了急速跳的心跳，看著林永睿，問道，“林世子，阿璃姐姐...還好嗎？”

口中的阿璃，姓張，是時的玩伴。

蘇珞淺時曾陪著崔安嵐在江都住過幾年。

那時，張璃是住在隔壁的鄰居。

張家也做生意，一來二去，兩家人悉，兩個小姑娘便也玩在一起。

們一起做竹蜻蜓，一起玩捉迷藏，甚至還一起因為上課吃糖被先生罰站。

後來，蘇良卓在裕京的生意穩定下來，便將崔安嵐和接到裕京。

臨走之前，蘇珞淺萬般不舍，但崔安嵐安，若是以後想回來，可以隨時回來。

可再後來，等到回江都時，聽到的卻是張家生意失敗，被債主追上門，張璃父母帶著躲出門，染了時疫死在半道上的消息。

那時還小，不太理解時疫是什麽，也不太明白死亡是什麽意思，但卻知道以後再也見不到的阿璃了。

因為這件事，傷心難過了很久，還生了一場病，崔安嵐擔心一直待在江都影響的心，就帶著又回了裕京。

這麽多年以來，一直以為張璃已經不在這個世上，卻沒想到...

居然還有聽到對方生還消息的這一天。

蘇珞淺藏在袖中的兩隻手掐住，掐出指痕卻恍若未知。

心中的期待像是在無形中被一隻大手高高托起。

很怕，怕聽到不好的消息；卻也很期待，期待阿璃能無憂自在。

因此目灼灼地盯著林永睿，生怕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

林永睿見如此，在心底幽幽歎了口氣，道，“王妃果然和阿璃所說的一樣。”

他似是回想起什麽，眼底滿是溫意。

蘇珞淺張問道，“阿璃姐姐...提起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