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王借著祭天大典在祭臺刺殺皇帝的消息傳回皇宮。

皇後雖早有心理準備，但免不得坐立難安，麵鬱沉。

而按照計劃提前帶著琮兒來到淳元宮的秦舒凝，在確認好自家兄長帶著兵護衛住淳元宮之後，來到皇後邊，寬道，“母後莫擔心，一切都在可控之。”

皇後看一眼，深深歎了口氣，“可派人去接錦安了？”

秦舒凝點點頭。

眼下主要戰局在宮苑後山的祭臺，皇宮之，其他宮殿稍顯混，唯有淳元宮較為安寧。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計劃的便是於事發之時前往怡景宮擒住舒妃，帶走錦安。

然而令秦舒凝沒想到的是，派出去的人沒接到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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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之前，怡景宮。

今日祭天大典，各宮皆調了下人去布置幫忙，是以怡景宮裏有些冷清。

周菁宓自從生病之後，一直養在偏殿之中，舒妃幾乎沒去看過，隻有幾個宮番照顧。

冬日嚴寒，偏殿裏燃著的炭爐裏冒出縷縷嗆人的氣味。

因這氣味，風雪再大，底下的人也不敢將窗牖完全闔上。

守在床邊的宮將簾帳掀起，待見錦安公主仍舊未醒，幽幽歎了口氣。

和另一名同伴慨道，“都說生在帝王家保榮華富貴，可這錦安公主怎麽看怎麽覺得可憐。”

這兩名宮不過雙十之齡，平日裏照顧周菁宓多些。

周菁宓是個乖巧可的，相得久了，人心對著皆會化幾分。

今日怡景宮裏尤其安靜，安靜得有些詭異，但現下無事，兩人便肩靠著肩，一同坐在床前的腳踏上。

“公主寒怎麽也不見好，渾渾噩噩躺在床上都好些時日了，今日這祭天大典，也能保佑公主能早日康複，再燒下去，別是燒壞了腦袋。”

“我阿爹阿娘說過，落雪不寒，即將落雪和落雪之後，才是最冷的。公主染寒那日，正是落雪前日，隻怕是寒氣，好得慢。”

“以前我阿娘也說過這樣的話，說起來，我小時候也曾在落雪前寒生病，那幾日我阿娘可著急了，為我請了好幾個郎中。”

“家裏也因為這樣，花了錢，我阿兄都沒錢說親。”

說著這話的宮語氣懨懨。

正是因為這樣，迫不得已才在病好之後宮當宮，隻為多賺點錢。

但垂眸之際，似是想起什麽，語氣又恢複些許輕快，“但是我阿娘很我，對我很好。”

“那次我生病，一直在病床前照顧我，好幾夜沒怎麽合過眼，還差點因此摔了一跤。”

“我阿娘也待我極好，”另一名宮也跟著點點頭，“跟我說過，這世上啊，沒有娘親不自己的子。”

說到這話，旁邊的宮下意識支肘頂了頂的手臂，兩人同時回過頭看向還躺在床上，麵蒼白的錦安公主。

片刻後，又轉過頭，一人幽幽歎道，“想來這世上的娘親，也不是都自己的子的。”

“不然錦安公主怎會這般可憐。”

們皆在怡景宮侍奉了好幾年，自是清楚平日裏舒妃是如何對待周菁宓的。

舒妃脾氣不好，跋扈不容人。

時常一點小錯便對下人以宮規責罰，對錦安公主也並未有毫對待親生兒般的疼，輒打罵。

“你瞧太子妃對小皇孫，那便是萬般嗬護寵。”

兩個宮再度歎了口氣，心中慨，都是娘親，怎麽差距這般大。

兩人正小聲說著話呢，外頭傳來幾道急切的聲音，似是舒妃那邊有事召人，們連忙提起，朝外頭而去。

而兩人從始至終沒有注意到，床上的周菁宓不知何時已經睜眼，將二人的對話聽去了大半。

小姑娘一張小臉瘦了大半，仍舊無甚，雙目無神，卻是有淚珠在眼眶中打轉。

是啊。

也曾見過太子妃嫂嫂對小侄兒的萬般好。

都是娘親，為何的娘親不疼？

會很乖很聽話的，為何母妃始終不肯對好些？

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何不配得到母妃的疼？

周菁宓抿著，腦海中卻閃過一個念頭。

要去問！

問問母妃，為何會是如此！

為何無法像普天之下的孩一般，得到娘親的疼。

周菁宓眼眶中的淚積蓄而落，了鬢發。

掙紮著從床上坐起。

本是合的綢質裏，此刻在小小的軀上卻顯出幾分寬大。

正要下床，倏地外頭傳來陣陣吵鬧聲。

接著，是一眾宮人急切的喊聲。

“娘娘！娘娘您不能離開怡景宮...”

“娘娘，您不能去祭臺...”

“嘭——”

有花瓶擺件被砸碎的聲音，還有紛的腳步聲。

僅是片刻，門外又恢複安靜。

周菁宓掀開錦被，匆匆忙忙下了床。

祭天大典...

祭天大典在祭臺舉行...

要去找母妃，找問個清楚！

前往祭臺的宮道寬敞，安靜得可怕。

是不同於往日的安靜。

但周菁宓顧不了這些，出來得著急，上隻有一件冬日裏，鞋都未穿規整，冒著寒風一路跌跌撞撞往前。

————

錦王謀逆但局勢卻急轉直下的消息傳到怡景宮時，舒妃徹底坐不住了。

雙手握拳，來回踱步。

屋外的老嬤嬤踉蹌著跑進來，帶回的卻並不是好消息。

“娘娘，娘娘…”

“林永睿並未按照與錦王的約定率兵馬前來，錦王隻有千餘死侍，已經死了大半了…”

聞言，舒妃狠狠一怔，隨即子搖晃。

“怎麽會…怎麽會…”

“林永睿是他的親兒子！怎麽會背叛他！”

舒妃急忙下了臺階，喃喃道，“本宮要去找他…本宮要去找他…”

明明已經計劃好了一切，怎麽會失敗！

怎麽可能失敗...

還要當太後的！

就差那麽一點！就差那麽一點！

不顧底下人的阻攔，著急忙慌地跑出怡景宮。

從怡景宮去祭臺的路，不遠也不近，但還未到祭臺時，便已經聞到空氣中，伴隨著寒風飄送而來的、濃烈的腥氣。

以及那越來越大聲的刀劍廝殺聲。

舒妃心下驟慌，被凜冽的山風一吹，腦子終於清醒了些。

往戰場跑個什麽勁，命都不要了嗎。

然而就在猶豫著逃跑時，視線中出現了一道狼狽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