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肆自從了仕途之後，君臣之禮守得比誰都正。

但適才喚聖上舅舅，現下又喚他兄長，還自稱臣弟，若不是為了蘇珞淺，想來也不會如此。

陸璟肆聽到他這話，麵上表無任何變化，隻劍眉微挑，好整以暇地睨他。

兩人皆停下腳步，一側的宮人侍均不敢靠近，隻餘瞥見兩道頎長影被月拉長著映在廊道上。

燭火闌珊，被夜風一吹，搖搖晃晃。

片刻後，陸璟肆慢悠悠道，“兄長多學些，日後臣弟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你討教。”

再有一個月左右，太子妃便要臨盆了，周胥珩最近這段時間確實張得很。

他隔著袍袖了之前被秦舒凝抓出痕的手臂，開口道，“以過來人的份建議你，別惹府裏那位生氣。”

“還有，月份大了之後，別在麵前提‘胖’這個字。”

陸璟肆斜瞥他一眼，“想來這些都是兄長的親經曆，寶貴經驗。”

周胥珩瞧他這副略帶幸災樂禍的表，嗤笑一聲，背手前行。

就不該跟他說這麽多，讓他挨個踩坑才對。

——

東宮。

主殿燈火通明，屋裏燎爐燃得熱，裏頭暖呼呼的。

隻是此時，本該在寢殿待著的秦舒凝，卻站在大開的窗牖邊，著那皎潔皓月。

剛沐浴過，烏黑秀發散落在肩後，裏頭穿著冬日的裏，外邊披了件織錦鬥篷。

那張生生的小臉就藏在那茸茸的領之中，顯得格外小清麗。

一旁的宮見就站在窗旁吹風，擔憂道，“太子妃，夜深嚴寒，咱還是將窗闔上吧？”

若是吹出個好歹，那他們小命便不保了。

秦舒凝人就懶懶地倚在窗旁，一手扶著腰，一手輕擺了擺，“無礙。”

“我這都多日未曾踏出過主殿了，憋悶得慌，再賞一會兒月，我便關窗。”

前幾日裕京下雪，周胥珩不讓出門，自己也怕路摔倒，因此便一直待在殿。

殿裏暖和，但到底待久了覺得有些憋悶，所以才想著在窗邊氣。

“那要不，奴婢再將躺椅拿過來吧。”

“不必了，一整日都是坐著，現下站一會兒沒關係。”

現在月份大了，太醫今日診脈時還說過，適當的活可以讓到時生產順利些，總是坐著反倒不好。

婢見怎麽勸都沒用，隻能提著神候在一旁。

月明千裏，風寒氣涼。

秦舒凝悠悠歎了口氣，喃喃道，“也不知道淺淺何時才能回來。”

婢知與承安王妃好，正想要寬幾句，便見寢殿外有道明黃拔的影。

周胥珩抬手示意，止住了一眾宮侍即將出口的聲音，拂了拂袖子，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殿一時之間隻剩他們二人。

從後看，那織錦鬥篷將八個多月的孕完全遮住，看不出任何。

冬夜的風寒涼，由窗牖，吹頰邊的縷縷發。

那小半張臉蛋就藏在其中，發輕拂間可見一抹瑩白。

最初的害喜過了之後，秦舒凝的胃口不錯，原本還有些尖尖的下，如今變得圓潤起來。

周胥珩倒是非常喜歡，時不時一一，越發不釋手。

但前日他無心口而出，說了“胖”字，惹得到現在都不大願意理他。

思及此，周胥珩抬步往前，來到後，抬手將的織錦鬥篷收得更，“承安王夫婦已經回京。”

他的靠近讓秦舒凝心間一跳，但他的話又讓喜出外，隨即在他懷裏轉過，小臉揚著明的笑，“淺淺回來了？”

“是。”

他垂眸看。

自那日之後，已經有幾日不樂意與他說話，更別提笑了。

此時看到粲然勾起的弧度，沒忍住，抬手輕了。

他剛從外頭回來，指腹帶著些許涼意，一上來，倒是讓秦舒凝想起自己最近正在生他的氣。

轉而側過，不再與他對視。

周胥珩如今在麵前，早已練就了一快速認錯的本領，見如此，立刻道歉，“是我的錯，不該口不擇言。”

秦舒凝剜了他一眼，“哦，意思是我確實胖了，但你不敢說，是吧。”

“不是，無論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他如今說“喜歡”二字，倒是說得越發嫻。

但是秦舒凝仍不太習慣，聞言耳尖一紅，但隨即又板著臉，“這不是你喜不喜歡的問題。”

有孕月份大了之後，形走樣，自己看了都不覺得舒心。

至於他喜不喜歡，那還得排在的之後。

這男人沒懂為何生氣。

但即使是這樣，他仍舊一湊過來就眼的道歉。

思及此，秦舒凝心中的慍惱消了幾分。

瞧吧，兒家的心思彎彎繞繞，但大多極通達理。

順著他手臂的力道靠在他前，沒多久，便聽得他道，“承安王妃也懷孕了。”

照理說，這種事不該由他一個大男人來說，但他知道這消息能讓高興，便也就說出口了。

果不其然，秦舒凝聽到這話，眼眸驟亮，扶著他的手臂急切道，“確定了嗎？幾個月了？”

“懷著孕，又路途遙遠地從揚州回裕京，必是吃了不苦。”

終於能和自己好好說話，周胥珩眉心微鬆，長了手臂，將窗牖半掩，複又摟著人往床榻邊走。

“還不清楚，隻是今日承安王宮時，聽到他說起。”

秦舒凝如今也算是“過來人”，聞言低聲道，“那應是月份還小。”

頭三個月不穩定，現在月份又大了，按大瑨的習俗，為了避免衝撞胎神，這樣的兩名孕婦，是不適合見麵的。

想到這兒，秦舒凝的小臉霎時擰，下意識往太子懷裏靠了靠，聲音有些委屈，“那我暫時還見不到淺淺。”

周胥珩攬著人在床榻邊坐下，一手護著的後腰，一手勾起的下，在上親了下，“待孩子出世，便可以來看你。”

也隻能這樣了。

秦舒凝滿心想的都是蘇珞淺，對於男人湊過來的親吻有些心不在焉。

周胥珩眸幽幽地盯著，輕咬了咬的舌。

不疼，卻足以令回神。

拍了他一下，聲音有些含糊，“...你做什麽...”

他溫熱的氣息又重新覆下來，嗓音低磁，“專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