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京城的侯爵世勳不，之前陸璟肆也曾懷疑過那些來路不明的金銀珠寶與這些世家有關，但這樣查猶如大海撈針，因此他最後決定先從揚州這邊的員下手。

而曹棟直接道出文昌伯名諱，相當於是指明了個方向，有了的對象，調查起來便容易簡單多了。

赤霄躬道，“莊煒和莊菱兄妹倆，是文昌伯府老夫人的本家遠親，之前文昌伯同一進京傳道的道士走得很近，後應是聽信那道士讒言，打算在郊外建一座道觀，用以修煉不死之。”

裕京城的人都知道，文昌伯段博文的發妻於前年病逝，今歲春後，他起了續弦的意思。

當時孔翠憐還私底下讓人給他遞過蘇珞淺的畫像，蘇家腹背敵，其中便有文昌伯的手筆。

蘇珞淺和陸璟肆的賜婚聖旨下來之後，文昌伯便徹底歇了續弦的意思，想來應是那時候開始與妖道走得很近。

陸璟肆之前猜測的沒錯，大批量的財進裕京，守城將士不可能沒有察覺。

但段博文是直接命人將東西運往裕京城郊，不進城，便神不知鬼不覺。

聽到這兒，蘇珞淺下意識握陸璟肆的手，“之前…之前在盈果鋪時，段茂彬曾提到過，說他父親近來沉迷於修仙之道。”

陸璟肆眸微沉，“修建道觀需要大量錢財，這些從揚州搜刮的民脂民膏，便是被他用去建造道觀。”

為了虛無縹緲的勞什子長生不老，勞民傷財，簡直是癡心妄想。

佛與道自有所修之事，但萬事逃不開天下蒼生社稷，如此行徑，勢為天下所不容。

思及此，陸璟肆在桌案前執筆，快速落筆寫下一封信，遞給赤霄。

“這封信，加急送至裕京，給太子殿下。”

隻要太子看了，便一切都清楚明白。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在不知不覺中將段博文監控起來。

“是，屬下領命。”

**

幾日之後，除夕夜來到。

這一夜，揚州城街道之上，燈盞錯落，火樹銀花，戲曲歌舞，咿咿呀呀的曲聲和著歡聲笑語。

這是一年中的最後一天，辭舊迎新，萬煥然，無論過去的這一年是如願亦或艱辛，都會祈願來年好。

平湖四周更是歌舞升平，錦綺金玉，羅輕擺，縱是寒冬臘月，眾娘也是挽珠翠，描秀眉，在華燈之下，映襯出群芳側影。

平湖酒樓三樓最大的包廂，莊煒和莊菱兩家人其樂融融，觥籌錯，好不熱鬧。

莊煒四十有五，眼底明，但因席上自家小公子妙語連連，逗得大家樂嗬嗬，他麵上一派熙和自得的模樣。

而在頤和路的潤園之，同樣也是一片喜氣洋洋。

雖這是在揚州，雖如今他們仍不敢有半分鬆懈，但畢竟是辭舊迎新的大日子，蘇珞淺白日便已經命澤蘭和銀朱帶著下人，將府裏打掃了一片。

大紅燈籠，以及喜氣洋洋的窗花，無一不在預示著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藍朵也來了，與他們夫妻二人共進晚膳。

戌時初，外頭竹聲漸響，還夾著街巷之間的歡聲笑語，熱鬧非常。

陸璟肆一黑夜行，襯得他寬肩窄腰，理發。

他要夜探知府府邸，蘇珞淺不得擔心，絮絮叨叨來回說了好幾次讓他行事小心。

陸璟肆不免覺得好笑。

他俯在上落下一吻，指腹在眼底蹭了蹭，“四哥還要同你守歲的，很快就會回來，放心。”

蘇珞淺幽幽點頭頭，目送他施展輕功飛簷走壁。

直至人都不到影了，仍舊保持著這個姿勢。

坐在主廳的藍朵見到這副模樣，輕笑出聲，“淺淺，你快`夫石´了。”

聞言，蘇珞淺才回過神來，耳子一紅，終是收回目，進了主廳。

主廳裏的燎爐裏燃著銀霜炭，旁邊桌案上備了瓜果點心，還有餞幹果，藍朵悠哉悠哉地撐著手臂，正一點點剝幹果。

生長於西南大山的民族，行為舉止並無拘束，是以幹果剝得分外練起勁，不多時，麵前的小碟子便堆滿了果。

將碟子往蘇珞淺那邊推了推，“淺淺，快過來吃。”

今日陸璟肆派人去接時，曾叮囑過。

他知道他出門，蘇珞淺免不了擔憂，若是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隻怕是會越想越多，越想越，所以他希藍朵可以多陪陪蘇珞淺。

藍朵大大方方應下。

蘇珞淺在桌邊坐下，但目仍舊盯著剛才陸璟肆離去的方向。

藍朵抬手給倒了杯茶，說道，“我跟你講講你哥哥在西南大山時發生的事吧？”

“嗯？”

蘇珞淺思緒未集中，一開始並未聽清在說什麽，待反應過來時，眉心稍稍鬆了些。

“好啊。”

於是藍朵便向蘇珞淺分了幾個月前，在西南與蘇珞允發生的一些趣事。

苗巫族的苗醫世間有名，在蘇珞允之前，也有不帶著重金來求藥材的人。

或是為了救人，或是為了做生意，但絕大部分的人，都不像蘇珞允那樣有毅力。

換言之，蘇珞允實在固執。

他想要做的事，便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藍朵是師父最重視的弟子，便是被安排去接待蘇珞允的。

見過太多那種一銅臭味，對苗巫族沒有半點尊重卻仍想要從他們手中獲得珍稀藥材的人。

因此一開始，出手大方的蘇珞允在心裏也是這類人。

不過蘇珞允連吃閉門羹之後，半點不惱，而是繼續向藍朵套近乎。

一次藍朵上山采藥，蘇珞允跟著進山。

一路上他也不怎麽說話，就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

還是藍朵實在憋不住了先開口，“你跟著我做什麽！”

蘇珞允答得理所當然，“山間猛多，藍朵姑娘多一人同行，便多一分照料。”

藍朵勾著笑他，“我就在這大山裏長大，何用得著你保護？”

“你還是多照顧照顧你自己，別待會一不小心，摔進哪個獵戶設的陷阱裏，我還得費力氣救……啊！”

話音未落，便腳下踩空，陡然摔進一個獵戶挖的捕坑中。

藍朵，“……”

臉頰一下紅了徹底，不是因為摔下來傷，而是因為自己前一刻還在大言不慚，下一刻便直接掉進坑裏。

實在是…有些過於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