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一出鬧劇，說到底，與並無太大的關係。

蘇珞淺羽似的眼睫微垂，似在思忖著什麽。

幾息之後，便抬頭看向莊菱，正當要開口時，站在不遠的恒哥兒倏地掙開束縛，手裏握著一片沾了的瓷片，飛快朝跑過來。

一直暗中在屋頂觀察的陸璟肆心底一，下意識就想要直接破頂而。

好在承影反應很快，拔劍出鞘，立於蘇珞淺前。

恒哥兒甚至還未能如何靠近，便被承影一腳猛地踹了出去。

“…芙兒…”

他跌倒在地，口吐鮮，眼底卻依舊瘋狂。

眼見蘇珞淺站在承影後，沒有半分要看他的意思，恒哥兒倏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他囔囔自語道，“是報應吧？是報應吧！”

“哈哈哈哈哈！”

“我不配…我不配啊…”

話音一落，他間倏地迸出一道鮮紅跡。

竟是用手中瓷片，割自殺。

鮮濺了主廳一地，有膽小的婢已經嚇得跌坐在地，抖篩糠。

莊菱在一旁，始終冷眼旁觀，甚至在看到地上的跡時，眉心蹙，一副嫌棄的模樣。

抬手一揮，嗬斥道，“愣著做什麽，還不趕收拾好！”

一旁的侍跌跌撞撞爬起來，連忙收拾主廳裏的殘局。

而蘇珞淺始終不發一言。

那張白的臉上無任何波，隻藏在袖中的纖指攥起，用力得幾乎要在掌心摳出痕。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腥氣，側過頭，搶在莊菱開口之前出聲，“莊老板，想必您還需要料理諸多府事，今日周芙便不再打攪，改日再登門拜訪。”

莊菱似是考慮了下，揚起抹自認為溫和友善的笑，“也好。”

“今日在我府中鬧出這樣的事，讓周芙妹妹見笑了，改日再備厚禮賠罪。”

聽說完這話，蘇珞淺便迫不及待地轉，往門外走去，上了馬車。

承影警惕極強，護在周圍。

馬車帷裳放下，車轔轔向前。

早已避開眾人回到馬車上的陸璟肆將人抱進懷裏。

蘇珞淺亦是手，回抱住他，聲音含，“四哥…”

“嗯，四哥在。”

陸璟肆在額間落下一吻，低聲安著。

“不怕，沒事了。”

“四哥在。”

適才在莊府主廳裏，蘇珞淺一臉淡然冷漠，那模樣，真真與威厲懾人的陸璟肆有幾分相似。

然而第一次見有人在麵前自刎，那畫麵始終在腦海中盤旋，直到現在都還覺得心有餘悸。

陸璟肆知心中所想，心疼地將人摟得更。

蘇珞淺腦袋埋在他頸窩，深深淺淺地呼吸著，像溺水之人著浮木一般，汲取男人上清冽的氣息，那是心中安定的來源。

陸璟肆大手在單薄的脊背上來回輕，另一隻手托住的後頸，力道適中地按著，減緩不安的緒。

須臾。

蘇珞淺終於在他懷裏緩過神來，輕聲問道，“四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恒哥兒怎麽會…突然就變這樣。

陸璟肆低頭吻了吻的耳尖，“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大抵隻有莊菱才清楚了。”

“但恒哥兒也隻能算是死有餘辜，他的手上，並非清清白白。”

蘇珞淺不解抬眸，“什麽意思？”

陸璟肆於是將之前調查過的，關於恒哥兒的所有事都說給聽。

之前是覺得恒哥兒的這些事與他們要查的事並無太大關聯，因此並未過於在意。

如今恒哥兒自殺，且還表現出一副對一往深的模樣，為了不讓蘇珞淺心裏有負擔，陸璟肆便將事一五一十告訴。

恒哥兒原名朱恒，江都人，又或者說，他甚至連自己是否真是江都人，都無法確認。

在陸璟肆查到的消息中，朱恒父母不詳，從五歲起便在江都以乞討為生，後一戲園班主見他可憐，便收留了他。

他在戲園中學戲，與戲園管家的兒青梅竹馬，兩人私定終生且未婚先孕，管家大怒，揚言要找到這個拐兒做出倫理不容之事的人，並打斷他的。

朱恒怕極了班主和管家會找他的麻煩，無論那青梅如何懇求，他皆不肯鬆口承認，最後眼睜睜看著跳河殞命。

再後來，他不敢再待在那戲園，便從江都一路南下來到揚州，憑借著唱戲的技藝和還算不錯的長相，倒是了個半大不小的角兒。

但與他同一戲園裏的，還有另一位角兒，彼時兩人皆頗追捧，但恒哥兒資曆稍淺一些，一直被另外一人過一頭。

後來，為了讓自己的地位更加穩固，他在另一位角兒的飲食裏下了毒，害得他聲音盡失，無法再登臺。

最後，又得他絕自殺。

自此，在那戲園子裏，他便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但他仍不甘於此。

知道莊菱好聽戲，便想著利用莊菱的名氣和財力，讓自己更上一層樓，誰知莊菱竟是直接瞧上他的人，半半地將人納府中。

至此，他才發現自己了賊窩，但莊菱非他這等蚍蜉所能撼的。

見到蘇珞淺時，他應是起了另攀高枝的想法，但蘇珞淺對他毫無興趣。

至於他為何短短數日便瘋癲至此，這其中或許有莊菱的手筆，但如今隻能死無對證。

聽完陸璟肆的話，蘇珞淺不由慨一聲，“善惡到頭終有報，他手上沾滿鮮，當真是天道好回。”

陸璟肆見緒已經平複下來。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兩人回到潤園時已至酉時。

外頭天寒，但蘇珞淺一路被他抱在懷裏，倒是察覺不到半點寒意。不過了主院，陸璟肆第一時間還是吩咐下人給備水沐浴，洗去一寒氣。

待到沐浴完用過晚膳，赤霄已經在書房候著。

書房裏燃了銀霜炭，倒是並不冷。

陸璟肆確認過的小手暖和，這才看向赤霄，“可有結果？”

在揚州待了這麽久，赤霄對於王爺王妃之間的琴瑟和鳴已經習慣了。

他低聲道，“稟王爺，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