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機場後，航班因為天氣原因延遲了三個小時。

在飛機上度過了兩天兩夜。

淩晨五點鍾。

距離抵達北城還有兩個小時。

孟瓊側眸，拉開一半的窗戶擋板，大氣雲層的線照進來。

有些刺眼。

將擋板拉了下來，下意識轉頭去看旁的沈逢西，似乎並未被打擾，仍閉著眼，呼吸聲平穩。

他這些天很疲倦。

做了太多事，也承了太多事。

可從沒聽他說過一句累。

即使是在飛機上的這兩天，他也次次比孟瓊醒得早很多，會低聲問有沒有哪裏難，想喝水還是要再睡一會兒。

直到現在，孟瓊才終於能看到他睡的樣子。

一陣氣流顛簸，艙輕微晃了幾下。

明明並不嚴重，但孟瓊心頭一，幾乎不控製地回想起去年遭遇的那場強烈氣流顛簸，但這次不同的是，有人將手覆在了的手上。

沈逢西臉朝另一側偏著，從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鋒利的下頜線和眉角，他仍沒睜眼，在睡狀態。

卻將手覆在了的手背，握住了發涼的指尖。

一點點，一點點，用溫度將的手捂熱。

不過隻是輕微抖了幾下便停了，機艙仍是一陣安靜，很多乘客都仍於安睡狀態，並未被打擾。

沈逢西也是。

隻不過，他的手仍無意識握著孟瓊。

後來飛機落地，沈逢西醒了，孟瓊問他還記得這件事嗎，沈逢西沉默一瞬，確認不是在開玩笑之後，輕皺了下眉。

“沒印象了。”

他認真思考的樣子有些遲鈍，不同於平日冷淡的形象。

孟瓊也沒再問：“沒事，不記得就不記得吧。”

話還沒說完，忽然覺某人的手再次牽住了的。

“再回憶一遍，或許就有印象了。”

他的掌心溫熱，語氣也有些低。

就這麽一直牽著。

出了機場，北城六月底的天儼然不同於悉尼，已經開始燥熱。

直至趙助帶著沈氏的專車出現後，趙助和司機一人一手托著行李箱往後備廂放，看到他們牽著的手，兩人幾乎是同時同反應，都差點沒跪下去。

趙助眼神裏一閃而過錯愕，但很快便憑借著極強的職業素養收回視線。

“沈總，太太，歡迎回國。”

沈總，太太。

這兩個稱呼倒是很般配。

沈逢西淡淡頷首。

但相比於趙助，司機就顯得不是很鎮定了，一直往兩人那邊瞧。

孟瓊輕晃了下沈逢西的手：“還不鬆開嗎？”

“還沒記起來。”沈逢西淡聲，“再等等。”

手沒一點要鬆開的意思。

孟瓊可算是知道佑佑這小孩耍無賴是跟誰學的了。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在回老宅的路上，全程低頭和秦簡發著消息，因為從機場到公寓的位置，有很長一條崎嶇未修好的路，較為顛簸。

沈逢西手搭在後座的椅背上，護著的後腦，手在傷口附近輕蹭了下，眉頭微皺，很是心疼。

低聲問：“還疼不疼？”

或許是在醫院的那些天，孟瓊已經習慣了他這樣下意識護著自己的作，也並未覺得有什麽。

隻是無奈歎口氣。

“線都拆了，怎麽還會疼？”

再疼，可才就真的會出事了。

但前排的趙助和司機早已經看呆了眼。

他們是真沒想到，自家老板還能有這樣的一麵。

這怎麽去了一趟悉尼回來，倆人就……

趙助和司機雙雙對視一眼，同一時間收回了視線。

一個裝聾，一個作瞎。

——

到了天璽臺樓下，孟瓊下車。

回來這事兒老早就告訴佑佑了，還以為小家夥會在樓下等著，卻發現公寓樓底空空如也。

估計是還在生的氣。

孟瓊將薄衫搭在手腕，下了車，腦袋裏一心隻想著兒子。

司機去後麵拿孟瓊的行李箱。

而沈逢西也沒下車，也沒。

直到快走到樓道口，孟瓊才想起有他這麽個人，愣一下，整個人轉看他，輕輕開口：“上去看看佑佑嗎？”

幾乎沒有停頓，沈逢西淡聲應下。

“好。”

他下車走到孟瓊側，嗓音低低的，“我以為你不管我了。”

前後兩句話幾乎是挨著的，沒有任何間隔。

莫名聽出有點委屈。

司機：“……”

他出手，放在趙助跟前，“我是不是沒睡醒，你掐我一下。”

“……”趙助，“你先掐我。”

最後倆又互相對視一眼。

誰也沒掐誰，倒是都清醒了。

孟瓊原以為小家夥是在生的氣，所以才不下來。

可沒想到，一回公寓，才瞧見小家夥原來是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小小的腦袋枕在的抱枕上，上蓋了塊毯子，這個天氣北城已經有些蚊蟲了，佑佑又喜歡跑逛，白白的小肚上好幾片紅痕，都是被他撓過的痕跡。

才兩三個星期不見，小家夥好像又長大了。

臉也沒之前那麽圓。

瘦了不。

孟瓊上前俯，將他的毯子往上蓋了蓋，聽孫姨笑說：“佑佑聽說您今天要回來，昨晚上一晚都興地沒睡好覺，怎麽哄他都不睡，睜著倆眼就往窗外頭直勾勾看，現在終於頂不住，睡了一會兒。”

屈了指節，用手背去蹭蹭小家夥。

佑佑還迷糊著，睜開了眼。

“媽媽……”

腦袋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先勾住了孟瓊的脖子，抱著蹭來蹭去的，一直不撒手，猛嗅發的味道，跟個小狗似的。

“媽媽，你回來了呀？”

他眼睛終於完全睜開，又往孟瓊懷裏蹭了蹭。

這麽個小東西簡直太會撒，孟瓊哪能抵抗得住，一顆心都快化水了，溫聲應著。

“想不想媽媽？”

“想——”他委屈噘，“可想了。”

佑佑不知道孟瓊傷，把全部重量都在上。

沈逢西隨手扶了把的肩頭：“沈俞佑，鬆開你媽。”

隻不過這一舉，引起了某個小家夥的強烈不滿，眉頭皺起來，聲音也重了兩分：“爸爸是大騙子！都怪爸爸！爸爸答應好佑佑要早回來的，騙子騙子大騙子！”

佑佑箍孟瓊的脖子，去拉沈逢西的手讓他鬆開：“以後不讓媽媽和你玩了！大騙子，都怪你，讓我好久沒見到媽媽！”

“……”

截然相反的對待讓沈逢西眉心跳了一下。

真是親生的？

哪有這麽坑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