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今天沒下雨。

但興許是附近的地區下了暴雨，殃及了這邊，一整天都未曾放晴，沉沉，愁雲濃霧，風一吹，秋意中裹挾著氣。

孟瓊剛走出餐館想氣，忽地被一人攔住了腰往前帶。

“後麵有人。”

沈逢西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輕飄飄的，有在刻意低，“別回頭。”

跟著他的步子往前走。

走出去四五米遠，孟瓊輕聲問：“你怎麽出來了？”

說完，不著痕跡朝右側街道掃了眼，看到街邊反鏡裏的畫麵。

他們後四五米開外，跟了三個男人。

幾人沒一點遮掩，穿著花襯衫，手上文著花臂，大搖大擺跟。

“煙。”

沈逢西邊摟著的腰，一手拆開煙盒，低頭咬上煙，也沒點上，隻是突然拿到手上，繞了兩圈，往外一彈。

煙被彈出去，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弧度。

三個男人下意識都順著煙頭的方向看去。

等再一回頭，前麵的街道哪還有人？

為首的男人低罵了一句。

知道自己被耍了。

而這邊許晚急匆匆跟上來，在叉路發現沒人，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有所作，忽然被人狠狠拽進了巷子裏。

看著眼前悉的幾人，人都激靈了，泛白。

“許小姐？好久不見吶。”

為首的男人笑笑，往跟前走。

許晚向後退，轉。

卻看見其餘兩個男人繞了個圈，此刻就站到後。

前後夾擊，把堵得死死的。

生理恐懼導致許晚形不經意的發，這一幕自然沒有躲過對方的視線：“你……你們想幹什麽？”

“這麽怕做什麽？我們又不是壞人。”男人挑眉，“帶不回去帶你也行，反正我們老板很久沒見你了，還真有點想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給個薄麵，過去坐一坐？”

“不……”許晚慌張搖頭，聲音抖得厲害，餘看到一點從餐館裏走出來的陳默，想要出聲呼救。

隻可惜，腰部被什麽東西一麻，電流蹭的衝上頭皮。

機械張了張，一個字的聲音也發不出。

意識全部消散前，隻能看到陳默提著垃圾袋走出來。

好像有應般，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但什麽也沒看到，隻有人來人往的街道。

收回視線，走回餐館。

眼睜睜看著他離開，許晚眼前一黑，再沒了任何意識。

……

而這邊，孟瓊被沈逢西一路帶回了酒店。

確認後再無人跟蹤後，兩人才進了套房。

手機鈴聲響起，沈逢西看了眼來電人，邁開長走到落地窗邊接電話。

而一邊的孟瓊為了謹慎起見，將門反鎖。

“咯噔”一聲。

上鎖的聲音極其清晰。

窗邊的沈逢西結不自覺滾了下。

電話裏的人了他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

“……沈總？”

他回神：“嗯。”和電話裏的人問，“攔到了？”

“沒有沈總，那群人跑了，而且還把許晚帶走了，我們要不要管？”

“不需要。”

沈逢西連停頓都沒停頓，撇過頭去，漫不經心看向足有半麵牆般大的玻璃，映上這間套房的全貌，線、沙發，還有……沙發上坐著的孟瓊。

不知在忙些什麽，拿著手機打字。

發間微垂下來的發擋住了視線，上的也顯得有些深。

心底某泛出些熱意和意，像是有羽在他心口上時不時撓。

沈逢西聲音不自覺低了兩分，“不要多管閑事，做好你們的分工作，知道自己要護的人是誰，派兩個人，晚上守在這兒。”

“是。”

電話掛斷的同一時間，忽地，套房的浴室傳來聲響。

“砰——”的一聲。

在靜謐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沈逢西瞇了瞇眼，手將孟瓊拽到自己後，衝著浴室的方向出聲，聲音冷得泛寒。

“滾出來。”

浴室裏又窸窸窣窣響了幾秒鍾，安靜下來。

袁言裹著個浴袍，不是很好意思的走出來，輕咳了一聲。

“……兩位，咳，晚上好。”

孟瓊愣了下：“袁言？”

沈逢西眉頭一皺。

“你躲在那幹什麽。”

“誰躲了？”袁言說，“我剛才不是和你說先回家哄老婆嗎，這不沒哄功，被趕出來了，跑來你這裏洗了個澡。”

哪是沒哄功。

打了十幾個電話終於接通，一句話還沒說呢，對麵已經喊了他一頓，讓他別打擾兒睡覺。

所以，不得不來沈逢西這借宿。

但不知為何，老沈好像對他很有敵意。

尤其，是在看到他上那件浴袍沒裹嚴實，出點口之後。

沈逢西冷冷的聲音響起。

“把服穿好再出來。”

下一秒，他那件來時穿的藍針織衫被扔了過來，袁言無奈接住，轉回浴室關門：“知道了，瞧你那小心眼的樣子。”

沈逢西的手機再次彈出了條消息，是沈氏保鏢發來的。

【沈總，太太房門外的保鏢已到位。】

他漫不經心回複過去了幾個字，【離遠點，不該看的別看。】

【是。】

興許是他低頭的時間有些長，孟瓊忍不住輕聲問：“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沈逢西將手機揣進兜，轉看，“不用多想，明天我陪你。”

如果是從前，沈逢西是不會讓明天去和樓立見麵的。

他一點都不想讓去接那些危險。

但現在他知道，孟瓊並不需要他站在自己前。

所以，他選擇尊重孟瓊。

選擇站在後陪著。

沈逢西目落在那個頸部快要掉下來的項鏈上，停滯了兩秒，手摘下。

冰涼的指腹相。

在做出抗拒反應之前，手已經環過的脖子，替重新戴好。

他目很沉，比從前沒有任何緒的那張臉來說，多了幾認真，低聲說：“明天我跟在你後，害怕就回頭看我，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失的。”

怕孟瓊會到反，他又淡淡加了句：“我在，樓立不敢對你做什麽。”

這句話，許久都沒得到回應。

沈逢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加快，不安，彷徨，如擂鼓。

孟瓊看著他，輕聲出他的名字。

“逢西。”

“謝謝你。”

說話永遠都是這樣慢條斯理的，輕如溫風，短短三個字，吹散了沈逢西耳邊一切的雜音，仿佛被消音。

不客氣，沒關係，不用對我說這種客套的話。一瞬間沈逢西腦海中相了無數種回答的句子，但他整個人像是被堵住了嚨，定在原地，默然無語。

他很清楚，這是孟瓊第一次認真和他說謝謝。

終於不再是疏離的麵。

而是真真正正，在和他說謝謝。

他的指尖了。

孟瓊站起來，朝邊上的袁言打了個招呼。

“袁言，那我先走了。”

仍站在浴室門口看戲的袁言也笑著和說再見：“晚安啊，瓊瓊，做個好夢，我倆就在你隔壁！”他雙手抱臂，看著孟瓊走掉的背影，又看著某人目灼灼，盯不放的樣子，無語嗤笑一聲。

“你有必要這副沒出息樣子嗎？”

“有。”沈逢西結滾，“第一次沒有罵我，還和我說謝謝。”

“……”

袁言被噎了下：“那咱們是不是得慶祝一下，開個紅酒，再設個紀念日？以後每年一到今天再開個派對慶祝三天三夜。”

沈逢西聞言停頓了幾秒，坐到沙發上，一手解開扣子：“算了，沒這個必要。”

你也知道沒必要！

那你停頓那幾秒到底在想什麽？！

袁言覺再跟他待下去，智商都會被影響，吐了口氣：“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真像個活的腦。”

“胡說八道什麽。”

沈逢西淡淡說，“我分明是個狗。”

腦？

他配嗎。

雙方確定關係了才腦，像他這種單方麵執著的，隻能被稱之為狗。

“……”

袁言沉默了下。

“你倒是自我認知清楚。”

沈逢西把他服往外一扔：“出去，晚上別在我這兒。”

袁言立刻擰眉：“老沈，你別這麽不仗義啊，我老老實實的，不鬧你，你就讓我在這睡一晚嗎？”

“。”

沈逢西抬眉，“沙發，地板，隨你挑。”

“……”

沈逢西也不管他，徑直回了臥房。

袁言看著這套房裏的真皮沙發，慢悠悠歎口氣。

算了，將就一晚上吧。

隻不過袁大導演從生下來到現在還真沒怎麽將就過，即使這沙發很，但還是不能翻，憋屈的一晚上都沒睡好。

幾次三番煩躁的都想直接推門進臥房跟沈逢西著，但又怕他睡了。

斟酌半晌，還是沒進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沈逢西也沒睡好。

他平躺在床上，闔著眼，一直靜靜在想。

對我說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