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潛流

5點23分。

京都，左京區，岡崎西天王町95號街區。

北原從武別墅的車庫中出來，穿著雨，行走在街道上。按照往時京都的節氣，此時應當正好日出，然而天空中還飄著迷蒙的細雨，頭頂上厚厚的雲層，讓即將迎來新一天早晨的古都，仍然籠罩在夜之下。

北原沒有浪費更多的時間在武上。即使武對他說了假話，此時他也沒有任何選擇，隻能夠孤注一擲。來到京都不斷層層進追查，在近了大學的權力中心之後，不僅無法看清更多的東西，反而還有了更多的迷霧。

按照武的報，一切事的真正縱主使其實是大河原。也就是說的，襲擊那位記者丹羽的勢力，應當同大河原有關。膽敢這樣無所顧忌的攻擊一個市民的人安全，看來應該是那幫走私團夥幹的。

此時，北原又想起了三澄昨晚在醫院對說的，在京都發現了槍擊傷的。麵前的道路不僅混沌不清，甚至還潛藏著足以致命的危險。

穿過市町狹窄的街道，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了寬廣的馬路。盡管還是天剛亮的時分，但是在路邊的的士站，計程車已經開始在排隊。這位男律師隨即上了一輛車，很快在車輛不多的道路裏，經過幾道兜兜轉轉，半個小時出一些便回到了麗斯頓酒店。

打開客房門，躺在床上。

疲憊不斷襲來。

像是要把渾的當作零件一樣給拆卸了。

經過警察的擾，數起司的心神勞累，再加上昨夜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神力再強大的人，也會到疲乏。

現在擺在北原麵前的有兩個選項——去找大河原，或者去找江藤。之前武在別墅的車庫告訴他目前大河原正在外地，返回京都之時正好也是下午的時分。這樣一來，就必須要在兩個人之間做出一個決斷。

選擇去找江藤，是有風險的。風險在於江藤不一定會按時出現在京都的二條城，尤其是在他已經於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狀態。目前希子事件鬧得滿城風雨，而丹羽被襲擊，說明記者已經追查到了某些關於產研企業的核心幕。在這種況下，江藤還會不會按時出現在二條城這個地點，就要打上一個疑問了。

相反，選擇去找大河原，則相對穩妥。找到大河原之後重新問他，從他的裏撬出新的報，再伺機圍捕江藤。如果大河原真的如同武說的那樣“神乎其神”，有這麽多人際關係網，那麽在這背後，絕對也不了江藤的助力。以他們的切關係，大河原絕對還有聯係江藤的渠道。

大河原即使到了風吹草，他也沒有辦法那麽快跑掉。

在這樣的理權衡之下，去找大河原是最佳的選擇。

然而，北原還沒有作出最後的決定。

漆黑的客房之，黑暗的影猶如牢籠一般的鎖住一切。擺在這位律師麵前的，有兩條道路。盡管他急於找到江藤，但在綜合利弊的算計之下，似乎仍然還是先去找大河原才是萬無一失的選擇。

然而，北原還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如果是往常的他，恐怕此時他已經在埋伏等待大河原了。

但是，眼下，北原卻選擇回到了酒店，等待休息。

這位律師沒有同往常一樣選擇最優的路徑。

說出來的不對勁。

真的是說出不來的不對勁。

的確，分析的結果告訴自己，此時要按捺住去找江藤的衝，等待大河原才是最佳的路徑。然而，自己卻不知道為什麽遲遲做不了決定。

去找大河原看似是最穩妥的選擇。但是——北原想道，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自己目前收集到的報大差不差的況之下。目前事的脈絡似乎已經逐漸清晰起來。產研企業、走私集團、中本船舶、洗錢。然而，萬一目前所獲知的這一切僅僅隻是巨大拚圖中的一塊呢？如果目前獲知的這些，僅僅隻是巨象的一部分呢？自己現在的局麵，正如同盲人象，這難道就會是事的全貌？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那就是自己迄今所獲知的信息，其實全部都是錯誤的。

從五億円的倉單質押事件，到中本船舶的洗錢案件。表麵上看起來是環環相扣的線索，但假如其實全部都是錯的呢？

北原的腦海中冷不丁地冒出這樣一個可能。盡管這個可能發生的概率很低很低，但是不知為何，他卻無法忽視。北原深知，上位者與下位者的最大區別，不在於財富和智力的差距，而是在於掌握信息的不同。上位者擁有更加多的信息渠道，他們能夠了解到，這個世界正在發生著什麽。然而，下位者卻無法做到這一點。

僅僅隻需要憑借信息上的優勢，上位者就足以碾下位者。

問題就在於，現在自己是不是也在這個信息的牢籠之中。

北原微微皺著眉頭，心中開始思索起來。一切一切的事看起來似乎合理但又反常。多年以來作為“獵人”的直覺告訴他，目前所了解的絕非事的全貌。如果不是事的全貌，那麽在一片迷霧之中，就隻能夠兵行險招。的確，去找大河原看起來是最穩妥的。但自己還是要賭一把，賭一把今天江藤就在京都二條城的可能。

時間很匆忙。

並沒有多時間，可以給自己準備。

在不到12個小時的時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這種覺真的是不舒服。

哪怕是能早一天知道江藤在京都的報都好，這樣自己還能在多策劃和構思幾種預案。然而，現在已經沒有時間，隻能夠。

在酒店的客房，這位律師抬手設定了手機的鬧鍾，開始閉眼休息，為今天下午前往京都二條城進行準備。隻有將力恢複到最為充盈的狀態，才能夠在與對手對抗之時，發揮出最大的能量……

……

……

7點49分，京都站。

就在北原在酒店中閉眼沉沉睡去之時，來自東京的高速列車已經緩緩駛了這座千年古都的列車站。隨著車的緩緩停止，巨大的鳴汽聲響起，列車的車廂門在接到信號之後“磁”的一聲，開啟。

一個梳著油小生般頭發的西服男子，手握著裝飾用的貴族式拐杖，從車上下來。此人正是古門大律師。在他的後，跟著一位人助理，以及——兩位西洋人士。這兩位金發碧眼的西洋人士板著麵孔，極為警惕地注視著四周，仿佛像是在害怕京都是不是有人在監視他們。

“已經抵達這座城市了。”古門看向後的兩位西洋人，出著意味深長的微笑，說道：“既然目標是京都大學。那我們先行在大學的附近下榻。隨後，伺機而即可。在這方麵，我們需要耐心，需要恰當的時機，這樣才能功。”

聽著古門的話語，那兩位高大的西洋男子立刻畢恭畢敬地躬點頭，表示一切聽他安排。

就這樣，在江藤現於京都的同一天，古門也自東京抵達了這座古都。這座古都像是真的有什麽大事件要發生一般，各方勢力的人馬，正在不斷往這裏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