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是逃著從大街上一口氣跑回客棧，一路沒有停歇，霍云諾也一直沒說話跟著我，沉默的兩人一路狂奔。

“他對你的影響就那麼大？”在我氣吁吁，驚魂未定的時候霍云諾問我，聲音很低沉。

“我怕被他捉回去。”

短暫的對話之后就是長久的沉默，我斜靠在床沿上回想我小念歌那張可的笑臉，那揮舞的小手，微微勾起。

千里迢迢過來，可惜看他的時間太短太短，短得我以為是發夢，短得我實在不甘心，如果他不看過來多好？自己戴著面紗，估計他認不出，有點懊悔就這樣跑了回來，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那麼小？一點風吹草就以為是大難臨頭了。

“我的孩子可不？”

“可，但如果是我的孩子會更可。”他笑了笑，然后在我的旁坐了下來，依然慵懶而隨意，似乎我們就應該坐同一張床一般。

“霍云諾，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很糟糕的娘。”

“不是，你是一個很溫的娘，如果我孩子的娘是你，他一定會很幸福，而我會更幸福，我父子倆以后的幸福就在你的手里了，你不能毀了我們的幸福，要不這罪可大了！”

我瞪了他一眼，這男人連婚都沒結，還好意思父子倆、父子倆地，他就不臉紅？但我真的不糟糕嗎？想起小念歌，我心中充滿負罪。

“我真的很希能親眼看著他長大，其實我真的不想離開他。”

“我明白。”他用手輕輕地著我的發，在那一刻竟然有淺淺的暖意流過全，以致我不想推開他的手。

“去吃點東西吧，如果想見孩子我們還可以想辦法。”

“我沒有胃口。”

“那是你沒看見香噴噴的飯菜，你再不起來，我可要抱你下床了。”說完佯裝手過來抱我，看到他這樣，我只能自己自自覺爬起來了。

“對，這樣才乖。”

“我又不是小孩。”我白了他一眼，這男人總是裝得自己七老八十那般，其實不就是跟我的楚冰哥哥差不多。

“我把你當人那樣去，當孩子那樣去寵，當徒弟那樣去訓。”

“你最好還要將我當奴仆那樣驅使。”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但我可舍不得。”他似水地對著我笑，一邊說一邊替我披上大，這樣的溫，這樣的寵溺，如一個巨大的漩渦，很容易將人吸進去，再也回不到岸來。

“曾經他也那麼寵我，曾經他也對我那麼溫，但他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就堅持不下去，最后總是將我棄在冰冷的深宮。”我喃喃地說，聲音竟然帶點縹緲虛幻的味道。

“我能堅持一輩子，在我眼里不會再有比你更好的人，就算有，那也是別人的人，我霍云諾不羨慕，也不貪心。”他目灼灼地看著我，帶著讓人震撼的堅定。

“你傻死了。”

“我以前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那麼傻，會得那麼狼狽，遇到你我就變傻了，傻到不能自理了，所以你要負責我下半輩子，知道嗎？”我低下了頭，因為他目里的求是那樣的強烈，強烈到我的目不敢與他對視。

“吃點東西，我們就回去好不好。”他的聲音很，溫中帶著哀求，讓人不忍心搖頭，只覺得這頭一搖，就是犯了滔天大罪。

“嗯。”看到我點頭，他眸子散發出異樣的神采，握住我的手就往門口走去，顯得有點迫不及待。

“要不我們現在就走，離開這里我們再吃，我的包袱里面還有干糧，好不好？”邊說邊去將門打開，但在門打開的剎那，他的笑容在臉上凝固，握住我的手猛地抖了抖。

“樂兒——”隨著門的打開，一聲抑不住興激的聲音傳到我邊，但那聲音不是霍云諾的。

門最終全打開，站在我面前的是一臉興激的銀奕。

我心一，試圖掙開霍云諾的手，但他此時卻像跟我較勁一般，手更是大力，弄得我已經生疼也不肯松手，當銀奕的目落在我們十指相扣的手上，那本來臉泛桃花的臉變得煞白而無一。

“放手——”銀奕的聲音不大，但目卻帶著殺人的兇狠。

“不放——”霍云諾聲音也不大，但強異常。

兩人就這樣立著，房中空氣也似乎凝固了一般。

就在這時，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皇上——”聲音尖細，是李公公的聲音。

“父皇——”聲氣，那不是我的小念歌是誰？我的心猛地一，霍云諾的手抖了抖，松開了，眸子黯淡。

“樂兒，我們聊聊。”銀奕從李公公手里接過小念歌，現在這小家伙的眼里只有他的父皇，不停地向他揮手，看著他們父子倆親昵的樣子，心中一甜，但看到這小家伙眼全無我，心又泛酸，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本應如此。

“樂兒，我去外面等你，等你聊完我們就回家。”霍云諾把回家這兩個字說得特別重，但清朗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晦。

“云諾大哥——”我很想說點什麼，但卻說不下去，腦子有點空空的。

“我等你，等你和我一起回家。”他輕輕過我的發，溫而惓繾，但那離開的背影看起來卻是那樣的悲涼孤寂，讓我難。

銀奕看著我們的目如燃燒的火焰，既怒又嫉，要是以前他早發作了，但今日卻努力去克制著自己的怒火，甚至故意忽略他是誰，眼里盡是忍。

“我能抱抱嗎？”

“這是你我的孩子，你是他娘，你不用那麼卑微地求我。”銀奕輕輕將孩子放在我的手里，他說的我都知道，但孩子回給他的時候，我已經到我已經失去了他，他是皇上，他有著無上的權威，他主宰著天下蒼生，我能不卑微嗎？

“我不卑微又會被說飛揚跋扈，囂張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以為我說這話會怨會恨，但想不到今日自己的聲音竟然可以變得如此清冷。

“樂兒，我——我以后也不會了。”他的眸子有著悔恨之，但這個時候我已經無暇顧及他，我眼里只有我懷中的小念歌。

“娘——”當他看清楚我的臉竟然揮舞著小手，很雀躍地喊我娘，然后像領獎那樣朝銀奕看去，那可的樣子，讓我忍不住低頭啃了他一口，手里摟著他，我的心說不出的滿足，他竟然還記得我，他居然還會我娘，沒人知道我高興什麼樣子，心就像在白云之上飄來飄去似的。

“這一年，我想你的時候會畫你畫像，你笑的，你怒的，你哀的，你流淚的，已經將我的寢室堆得滿滿的，這孩子看多了也認得了，我告訴他這個就是他的娘，我握著他的手將你的畫像畫出來，我現在就是閉著眼睛也能將你畫出來。我告訴他，他娘很快就會回家啊，他一直等著，而我也等著。”

銀奕的眸子竟然籠上一層如輕煙般的薄霧，對上痛楚的眸子，我那平靜的心如投下一顆小石頭起點點漣漪，一圈一圈地漾開去，變大變淡，但他我還能相信嗎？

“樂兒，我以前總是貪心，我以前總是不懂得珍惜，現在懂了，現在悔了，痛了，能不能再原諒我一次？”他的目灼灼地看著我。

“我很謝你肯帶孩子給我看看，但我不會回去了，因為那已經不是我的家。”

我再次親著小念歌他那的臉，讓我深安的是這孩子沒有排斥我，依賴地埋在我的懷中一臉甜笑，一年不見，他的變化真大，已經與當初大不一樣了。

聽到我說不回去，他猛地了一下，似乎到重擊一般，那痛楚的眸子讓我心微微發痛，他張張想說話，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抱著孩子在床上玩耍，這家伙現在小有力了，猛地在床上蹦，邊蹦邊笑得歡，我逗著他說話，專注于他每一個作，每一個表，想將它印在腦海里。

“樂兒，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想瘋了，你跟我說說話，你看我兩眼好不好？”

后的男子聲音悲切，帶著哀求，我裝作聽不到，依然逗著我的孩兒，我知道此次一別，也許此生只有星日節他出巡的時候才能匆匆一瞥了。

“父皇——”

他玩了一會，竟然惦記起他的父皇來，手要他抱，看來父子倆平時就很親，而我已經遠離他們的世界了，心酸了一會反而也釋然了，這樣不更好嗎？他就不會那麼想娘？

“銀奕，謝謝你將孩子照顧得那麼好，孩子那麼依賴你，我走得也無牽無掛了。”我輕輕著孩子的臉，帶著不舍。

“真的無牽無掛嗎？真的一點都不留了嗎？你知不知道你的話就如一把把匕首，得我的心很痛很痛？樂兒，你離開了我多久，我就痛了多久，我真的不了沒有你的日子了，不了，樂兒，別這樣對我？”

他將孩子放下，猛地將我拽懷中，這是屬于他的氣息，遙遠而悉。

“我并不想讓你痛，更不是不想傷害你，其實我沒有你想象中那樣糟糕，在皇宮是你那些人將我上絕路我才這樣，是你讓我痛得快瘋了我才會這樣。”

“是你將我想得太壞了，將你那些人想得太好太溫，其實們很多都比我歹毒，不過這也過去了，即使對你曾經有多怨，有多恨，但看到你對孩子那麼好，我的氣也消了，休書已下，我與你此生再也做不夫妻了，你我都得往前走，不能回頭了。”

我輕輕掙他的手，但他卻死死抱住，眸子帶著傷痛與恐慌。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不壞。”

“別離開我，別離開奕，那休書不算，心碎了我一點點修補，我用一輩子來彌補好不好？”

“以前我總想著，即使我們之間有點矛盾，但你總是屬于我的，你是我的人誰也奪不了去，誰也不敢來奪。”

“我只想讓你重視我，你心里有別的男人，我跟你斗氣，讓你知道我銀奕不僅僅只有你一個人，你對我不好，我也可以棄你一邊，但休書一寫，我整個人空了，原來失去你的覺是那麼痛，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你能灑地松開我的手，但我卻放不開了，我陷了進去，不能自拔。”

“剛開始我總想著們也是我的人，我寵幸們是天經地義，但失去了你，我才知道沒有你，整個皇宮灰暗無，沒有你，北風呼嘯的冬夜，我總是睡不著，一清冷。”

“樂兒，銀奕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我已經懂得珍惜了，我已經懂得舍棄了，我再也不貪心了，樂兒，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們回家好不好？從此以后我的后宮就只有你一個人。”

“念兒，你快你娘跟我們回家，快娘跟我們回家。”

“娘，回家，娘回家。”

“娘，回家，娘，我們回家。”

小念歌聲聲哀求讓我的心都碎了。

“樂兒——”銀奕看向我的眸子帶著痛楚，讓我一陣酸痛，就在這時，響起了拍門聲。

“客，送飯來了。”我什麼時候飯菜了？打開門，小二進來將飯菜擺好。

“樓下有位霍公子讓我轉告姑娘，肚子了要吃飯，吃飽了有力氣就要跟他回家了。”

都我回家，我楚樂什麼時候多了那麼多家？我該回哪個家？我一邊是兒子，一邊是海闊天空，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