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聽凌提起你，知道你們是很好的朋友。”

話語溫有力，一句很好的朋友，仿佛已經蓋棺定論了和賀凌的關系。

很好的朋友，僅此而已。

鄭明瑜倒出信封里那一沓照片，鋪陳到了茶幾上。

“這個是海司部長家的兒，今年26歲，只比凌小兩歲。去年才從國外留學回來的，現在在鄰省大學里當輔導員……凌格開朗，這個孩子呢，又比較斂，兩個人應該能合得來。”

“這是馮小姐，祖父是開國元勛，爸爸叔叔都是上將，媽媽是外……孩子長的漂亮氣質好，就是玩了點兒，不過也沒關系，兩個人能玩到一起那最好，玩不到一起就各玩各的，一輩子那麼長，各有各的好也好的……”

仿若慕小桐真的是賀凌關系很好的朋友，鄭明瑜一一指著照片介紹著。

有些說的詳細，仿佛賀家已經做過了仔細的篩查。

還有些一語帶過，也能聽出對方家世不錯本人也優秀。

慕小桐沒作聲，心里暗自點了點頭。

他說他為了，把送上門的十多個都拒了。

現在看來，他果然沒說錯。

“慕小姐……”

孩子聽得認真，看起來脾氣和耐心都不錯的樣子。

可鄭明瑜一眼就看出，對方的心思都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鄭明瑜不再浪費口舌，溫的笑道“凌這孩子，優點多，缺點也多。長輩的話他總是聽不進去，你們同齡，平日里又總在一起，玩的也好。我想，你說的話他總能聽得進去的。”

“這些人選，無論他選中哪一個，對他好，對賀家也好，我想，慕小姐應該懂的。”

從出現在oon的那一刻起，沒

有指責，沒有謾罵。

自始至終都溫淡定，就仿佛慕小桐是認可的晚輩，而會和一樣，堅信這是對賀凌最好的選擇。

鄭明瑜笑著看向慕小桐，“一個人，不就是想讓他長長久久的好下去嗎？慕小姐，你說是吧？”

“是。”

慕小桐點頭。

鄭明瑜臉上有了笑。

就見慕小桐抬起頭看向，“賀伯母，所以在您眼里，只要您覺得他幸福，賀家覺得他幸福，就可以了。他本人是不是幸福，過的是不是開心，一點兒都不重要，對嗎？”

漂亮的孩子，臉上沒有嘲諷，也沒有奚落。

眼睛里，臉上，滿滿的真誠和疑。

而那種質疑，比嘲諷更讓人難堪。

有那麼一瞬，鄭明瑜仿佛看到了昨晚的賀凌。

那個問“我和您上司掉進水里您救誰”的賀凌。

鄭明瑜一夜都沒睡著。

一閉上眼，眼前就是大大小小的賀凌。

3歲的漂亮小男孩兒，拽著的包，哭的鼻涕眼淚一臉都是，嚎啕著“不要媽媽上班”。

15歲的帥氣大男孩，神倨傲的俯瞰著，媽，在你心里，工作永遠比家庭重要，是吧？

28歲的年輕男人，眸平靜您當初真的不該生下我！

那個眉眼間有七八分神似自己的兒子，越長大越叛逆，可是

心底總有個聲音在冷淡的說是你推開他的！

既然不他，何必生下他？

半夢半醒間驚醒，鄭明瑜很想站在賀凌面前為自己辯駁一句誰說媽媽不你的？如果不你，我當初又怎麼會十月懷胎，那麼辛苦的生下你？

然而，還沒等鄭明瑜找到機會跟賀凌解釋。

聽到了慕小桐幾近雷同的質問。

鄭明瑜就這麼愣住了。

“賀伯母……”

慕小桐將攤開的照片歸攏起來放回到手里，“我知道您的來意了，我不會這麼做。”

“我不會選，也不會去說服凌，替他做決定。”

“這是他的人生，只有他才有選擇的權利！沒有人能夠替代他。畢竟，過日子的是他，不是您，也不是我。”

鄭明瑜臉上的溫從容徹底消失殆盡。

斂起角邊那一細微的弧度，直腰背直視慕小桐時，鄭明瑜又變了那個發號施令的上位者，威嚴的氣息撲面而來。

“慕小姐，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就不該用最愚蠢的法子。蚍蜉撼樹，最后傷的必定是蚍蜉，對大樹而言，無關痛。”

“年輕人，總喜歡把掛在邊，殊不知，那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今天他貪圖你好，明天呢？一年，兩年，年之后呢？慕小姐，你能保證自己年輕漂亮一輩子，新鮮一輩子嗎？”

“一輩子嗎？”

慕小桐笑，“我不能。”

鄭明瑜神綿下來。

就見慕小桐聳肩，“可那又如何呢？在最合適的時機，和最

的人在一起，哪怕一年兩年年，回過頭來，那也是我漫長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回憶。總好過終其一生，連最幸福的是什麼滋味都沒會過，一片空白的好。您覺得呢？”

片刻前還覺得可惜了。

這一刻，鄭明瑜心底只有四個字。

冥頑不靈。

“既然話不投機，那我就不多說了。”

鄭明瑜施施然起。

堪堪走到門前，鄭明瑜回看向慕小桐，“慕小姐，你母親比你清醒通的多。”

“凌幡然醒悟后，他還是賀家的孩子，還可以按部就班娶門當戶對的姑娘結婚生子，過往的啊啊，不過是一時迷失走錯了一段路罷了。只要走回他該走的那條路，他還是他。到那時，你呢？”

鄭明瑜笑道“慕小姐，不是所有人都有凌的資本，可以無限試錯的。你說呢？”

門開了又關。

能聽到鄭明瑜由近及遠的腳步聲。

能聽到舞蹈室里歡快的圓舞曲音符。

還能聽到孩子們清澈歡快的笑聲。

繼而，什麼都聽不見了。

臉上的淡定從容隨之褪去，慕小桐肩膀塌陷，的倚在了沙發里。

爸爸說，桐桐，你要像你媽媽一樣，活得灑任，自私一點！

賀凌說，彤彤，我們好好兒的！

賀凌的媽媽說，這不過是一時迷失走錯了的一段路罷了。

眼角有溫熱落，慕小桐怔怔的看著昏黃的天花板，邊勾出一抹苦笑。

一個人，真的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