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的四月份過去，在五月中旬時，顧慈終於轉到了自己的科室神經外科。

上值夜班，淩晨的時候急診送上來一個病人。

三十八歲，，腦震。

顧慈按照流程詢問況，做檢查，開醫囑。

隻是人上的多淤青傷口引起了的注意，多看了兩眼。

病床邊上坐著一個男人，人高馬大材偏胖，頭，從麵上看不是什麽好惹的麵相。

“大夫，我們明天能出院嗎？”男人一副滿不在意的口吻。

顧慈平靜地說：“結合檢查結果再看，要看患者的病，現在不好說。”

“切，大夫能看出個什麽名堂來，還這麽年輕，你們這醫院行不行，給我換個人來看！”

顧慈懶得理他，和這種人吵是一定會起醫療糾紛的。

走出病房，夜班護士聚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顧醫生，你看二十床的病人脖子上有淤青，上我看了也都是傷，這一看就是家暴吧？打這個樣子，急診那邊說送來的時候已經口吐白沫了，老公更離譜，救護車的兩百塊錢他都不肯付，在急診大鬧，最後保安來了才心不甘不願了錢，什麽人吶這是。”

醫院就是這樣一個地方，總是能遇上這樣心酸又離譜的事。

都說醫生當久了會心腸偏，現在還是不行。

淩晨一點，顧慈在值班室聽到一陣吵鬧聲，似乎還伴隨著砸東西的聲音，立刻走出值班室。

“怎麽了？”

旁邊有護士和說：“還是那個二十床，剛那男的老婆醒了，兩人不知道怎麽的又吵上了，吵著吵著還上了手，這還當著外人麵呢，擱家裏還不知道怎麽打老婆呢。”

聞言，顧慈不皺了皺眉。

很快，男人被保安拉開，走出病房的時候裏還不幹不淨的說著咒罵的話，罵罵咧咧離去。

等一切平靜下來後，顧慈走進病房。

病床上的人麵蒼白，捂著臉淒慘的哭了出來。

“那個男人是你丈夫嗎？”

人聽著顧慈溫和的聲音，委屈的更厲害了，哭著點了點頭。

歎了口氣，又問：“要幫你報警嗎？”

“報警，快幫我報警，不然他真的會打死我的……”

人的聲音心酸又可憐，病房的人誰聽了都得默默的歎息一聲。

後半夜，病房來了警.察。

在場圍觀的護士又配合著把剛剛發生的況說了一遍。

一切塵埃落定後，漫長的夜才算重新恢複平靜。

早上八點，班，下夜班。

除了中間那段小曲，總還算順利平穩。

顧慈回家睡了一天，等第二天再上班時，那二十床的病人卻已經不見了。

護士告訴已經辦理出院了，簽了字強行出的院。

……

半個月後，一條同城熱搜突然被頂上了新聞頭條。

【一子因不堪忍家庭暴力跳樓亡，餘下兩子一】

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顧慈已經臨近下班時間了，點開新聞視頻，當看見視頻裏出現的男人時，頓時想起了半個多月前的事。

不就是半個月前夜半急診來的那對夫妻麽？

這件事很快在他們科裏傳了開來，那天值過夜班的人都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樣的男人也是有的壞。

隻是可惜了這個人和留下來的孩子。

“不是後來報警了嗎？怎麽還會這樣？”

年齡大一些的護士搖了搖頭：“沒用的，家暴的鑒定傷本就很難，還有像這種歲數的，基本上都是過不下去也不會離的，應該不是第一次了。”

“對的，而且很多時候就算報了警也沒什麽用，也隻是記錄一下，口頭教育一下，人家夫妻關起門來的日子還是該怎麽過怎麽過，有的還會前腳民警剛走，後腳又變本加厲的打老婆，哎……”

……

顧慈下班的時候心是頗有些沉重的。

今天沒開車來上班，這會兒江逾白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你下班沒啊？我們的車停在老地方，你走出來就能看見啦。”

顧慈笑了笑，聽著對麵小孩的聲音，心裏多能覺得有些。

“我馬上就走過來了，很快的……”

顧慈的話還沒說完，後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攥著的服將整個人拎起來，又將重重摔在地上。

後背的劇痛讓忍不住喊出聲，手機也滾到了旁邊。

掙紮著撐起子，看清了麵前的人。

是那天在病房裏打老婆的男人。

顧慈立馬去撿手機，從男人的鷙的眼神裏意識到了事不妙。

還不及拿到手機，男人一腳將那手機踹飛。

他拽住顧慈的頭發，上來就是給了一掌。

那一掌的力氣極大，扇得耳朵裏嗡嗡作響。

“臭表子，老子在這等了你一天，誰讓你多管閑事報的警？你不報警我老婆能跳樓嗎？臭表子，我今天就要你一命抵一命！”

為了方便，顧慈在江逾白來接他的時候一般走醫院後麵的小門，人，不至於太引人注目。

而此時此刻卻反而弄巧拙。

“救命啊……”

顧慈拚了命喊出聲，試圖吸引人的注意。

男人一把掐住的脖頸，膝蓋重重地頂上的小腹，悶哼了聲，頓時覺得劇痛無比。

男人的力氣很大，絕對的力量製，的手指本不能撼半分，缺氧的窒息越來越強，掙紮的作也越來越小……

突然之間，上著的重量一輕，間的窒息鬆開，捂著痛到撕裂般的頸間快速息著，像瀕死的魚一般。

恍惚間，有人走到邊扶起了，難地眼睛都睜不開，耳朵也嗡嗡響著。

但嗅到了那人上悉的木質冷香。

抓著那隻手，抬起眼眸去，是江祁雲。

江祁雲反握住的手，他的手掌很寬，將的手整個納自己的掌心裏。

他的眼神翳冷厲，聲線亦是沉到冰點，卻又慢條斯理——

“老宋，往死了打。”

言罷，他彎腰抱起顧慈。

收到訊息，宋嶼活了下手腕，看著麵前被他卸了胳膊躺在地上哀嚎的一攤豬。

“打人算什麽東西，老子陪你試試。”

每一拳一腳招無虛發，男人哀嚎的聲音越來越慘。

顧慈聽著那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聲音，攥了攥他的袖。

“江……江祁雲，讓他別打了，別鬧出事來……”

為了這樣的人渣，不值得的。

這是第一次他的名字。

江祁雲低頭看，本就白皙的臉此時蒼白的嚇人，以至於臉頰上那個掌印清晰的離譜。

“放心，老宋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