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西落，春末的季節，庭院裏開了滿園的月季。

花園裏擺放著兩張藤椅。

江祁雲靠著藤椅漫不經心地看著遠，眉眼清雋，姿態卻是慵懶閑散。

他邊的藤椅上坐著一位優雅的老太太，發已經雪白，上穿著中式旗袍搭配著披肩，即使歲月老去也掩蓋不了那份氣質。

不過老太太此時心不好。

“祁雲，都說了讓你今天住下來，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麽還又要回去？”

這人正是江祁雲外婆，八十八歲高齡的黎素宛士。

“我都在這整整一天了。”

老太太繼續念叨：“老大不回來也就算了，修宴也不常回來，也不像以前那樣回來的勤，還有你個沒良心的，上次回來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吧？”

江祁雲是那種一到放假就在外婆邊長大的孩子，主要這裏還有個年齡相近的表弟溫修宴。

比起冷冰冰的江家，外婆家才更像家。

今天中午他陪舅舅喝了不酒，一覺睡醒就到了現在。

見他不說話，老太太還以為他中午的酒勁還沒過去，隻能收起了絮叨。

“你說的來接你的人呢？”

江祁雲看向遠，深邃的眸微微瞇起，神淡淡看不出緒。

“這不來了麽。”

“哪兒呢，我怎麽看不見？”

不遠。

顧慈停好車坐在駕駛座上，猶豫著要不要下去。

又隻能給江祁雲打電話。

“你在哪呢？”

手機裏傳來男人清淡慵閑的嗓音：“你下來，往前走。”

顧慈總覺得他今天奇奇怪怪。

從車上下來，置於這個陌生又悉的環境裏，深深地呼吸調整自己的緒。

至讓自己看起來是平靜的。

手機上的通話並沒有結束。

顧慈沿著腳下的卵石路往前走。

卵石路的兩邊種滿了杏樹，春末，杏花到了花季的末尾，白的花瓣灑落了一地，緩步走在這路上。

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曾經。

“你到底在哪？”拿起手機繼續問他。

“再往前走。”

顧慈記得再往前走就是花園了。

再往前走了點，偶然的抬頭，的視線在那一地方微微停駐。

江祁雲坐在那滿是薔薇的花園裏，上穿著幹淨的白襯衫，優雅俊，夕的餘暉下，他整個人就像是那油畫上最亮眼的一道。

滿園的繁花似錦，卻抵不過他三分的絕。

有一種人就是這樣。

乍見驚豔，再見依然。

隻是這個場景，仿佛覺得是在哪裏見到過，記憶深好似也有這樣一抹清冷清雋的白。

“看見了嗎？”

耳邊傳來男人清淡微啞的嗓音，帶著晚風拂過的沙沙聲。

顧慈抿了抿幹的瓣。

“……看見了。”

“過來。”

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的目與他織在一起，跌他那深邃似海的眼眸裏。

顧慈放下手機，慢慢向他走去。

-

黎老太太看著向這邊走來的顧慈，疑地問旁的外孫：“怎麽是個姑娘？”

“怎麽不能是？”江祁雲的眼尾揚起淺淺的弧度。

“這姑娘長得可真俏。”老太太淡淡的出聲讚。

片刻後，顧慈走花園，在江祁雲麵前停下腳步。

的麵從容，神自然，也刻意的沒有去看旁邊的老太太。

“江先生，我們走嗎？”

江祁雲微微點頭，“外婆，我下次再來看您，今天我就先回去。”

黎老太太見此，也不好再挽留了。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和外婆說一聲。”

江祁雲起，他的形高大且修長，顧慈的高不算矮，卻也隻到他肩膀的位置。

他的氣息將整個人籠罩住。

抬眸看了他一眼，莫名的心慌，遂又移開視線。

就在此時，一個人的聲音從花園外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祁雲，你的司機來了嗎？舅媽給你拿點東西帶回去，再帶點東西給……”

顧慈記得這個聲音。

站在江祁雲邊，下意識地將背脊得很直。

來人正是江祁雲的舅媽，溫家太太，傅曼茹。

當看到顧慈的一瞬間，神間出現了異樣之，但畢竟是一家當家主母，那抹異也隻是稍縱即逝，快的本沒有讓人察覺。

“車停在那邊了。”

江祁雲問顧慈要了車鑰匙，一言不發，將車鑰匙遞給他。

“行，我讓人把東西搬你車上去，還有給做的兩件旗袍，專門去老師傅那做的，得小心點放。”

顧慈下意識地往旁邊退了兩步。

忽然，的手臂被人握住，低頭去，竟是坐在藤椅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雙眼睛凝著顧慈的臉。

“阿槿？我怎麽覺很久沒看到你了，你去哪了啊？”

顧慈張的攥手指，心跳明顯加快了幾拍。

“我不是……”

稍顯慌地否認。

江祁雲聞聲看向這邊。

傅曼茹幾步走到老太太邊，笑道：“媽，你說什麽呢？你這認錯人的老病又犯啦？”

這一句話立刻便轉移了話題重心。

江祁雲看著老太太握著顧慈的手，淡聲問：“外婆怎麽了？”

“你外婆前幾年發過腦梗，有時候啊經常認錯人，上次帶出去散步在路上看到個小姑娘，管人家呢。”

聽到這話，老太太擺起了臉。

“又在說我老糊塗了，我腦子好得很。”

傅曼茹笑笑：“媽，誰敢說您老糊塗啊，那快點把人家姑娘的手鬆開，別耽誤祁雲回家，這天暗了路上總沒那麽安全。”

老太太這才鬆開了顧慈的手。

老太太裏自言自語地喃喃念叨著：“唉，你怎麽不是阿槿呢……”

修宴找了好久。

……

江祁雲離開溫家老宅後，傅曼茹滿腹的心事。

老太太確實記不如以前，可沒有認錯人。

傅曼茹上樓，直接走進了小兒子溫修宴的房間。

從書桌最底下的屜裏翻出一本書，翻開書頁裏麵存放著一張照片，被人用塑封用心的封了起來。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孩，穿著夏天的校服，紮著幹淨清爽的馬尾，笑得明又清澈。

六年，人的樣貌是會有些許出，但總還是這張臉。

隻是褪去了稚氣，變得更加明豔俏麗。

老林家那個孫，從小就是個人胚子。

可是怎麽會在祁雲邊？

傅曼茹在房間裏踱著步子，拿著手機幾度想要打電話出去，最後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