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嬤嬤起來吧，是小六自己肯爭氣，我也替他高興。”

阮寧說著，把視線轉向周嬤嬤，“周嬤嬤家裏還有什麽人？”

“回王妃，老奴有個老伴兒，在王府的莊子上管事兒。有個兒，也在府上當差。”周嬤嬤說道。

“哦……”阮寧點點頭，周嬤嬤竟然沒有兒子呀，難怪剛剛眼中出羨慕。

“有件事兒，我想問嬤嬤。”

阮寧道，“就這道茶，從製作，到送到我手裏，要過幾個人的手？”

周嬤嬤先是一愣，繼而臉微變，“是……是茶有什麽問題？”

周嬤嬤是阮寧院兒裏的管事嬤嬤，出了事兒，第一個被問責。

阮寧盯著看了片刻，倏爾一笑，“可不是有問題嗎？我這杯分明沒有王爺那杯香！我要看看是誰故意厚此薄彼。”

周嬤嬤驚疑不定。

抬頭瞟了瞟阮寧的臉。

隻見一臉憨，抱著小貓的，跟那小貓一般天真無害。

周嬤嬤鬆了一口氣，哭笑不得道，“這怎麽可能呢？兩杯茶是同一隻壺煮出來的呀……”

周嬤嬤的話還未說完。

阮寧就臉一肅，“周嬤嬤，你怕是忘了自己的份吧？

“這崇瑤院裏，誰是主子？誰是仆？我讓你告訴我結論了嗎？

“我問的是過程，你隻要回答我的問題，我會自己判斷！”

變得不止是臉，周氣場也陡然變化。

周嬤嬤冷不丁地打了個……再抬眼，上頭坐著的還是小王妃，隻不過此時威嚴得人不敢直視。

周嬤嬤一陣後怕，“是，老奴該死！這祁門紅茶是地方進貢，宮裏賞下來的。了府之後，庫房保管……”

阮寧沒打斷，耐著子聽講。

“由茶水房的茶博士子苓煮好裝茶盞，二等丫鬟傳茶，今日經手的是老奴的兒丁菀。

“再由屋裏的一等丫鬟青果兒，送到王妃麵前。”

周嬤嬤一口氣說完，才緩緩放鬆了肩膀。

阮寧瞇著眼睛思索……這盞茶有毒，而王爺那盞沒有。

也就是說，是裝茶盞之後，才被人投了毒。

那麽有機會投毒的，便是周嬤嬤剛才提到的，子苓，丁菀和青果兒。

丁菀是周嬤嬤的兒，……

“周嬤嬤是我院中的管事，你兒怎麽才是二等丫鬟？”阮寧問。

周嬤嬤訕訕一笑，“原本不是這院兒的。因為老奴來了這院兒，才把調過來。

“總有個先來後到，剛過來就做一等丫鬟，恐怕難以服眾。

“等悉主子脾，機靈能幹，得了機會，再提一等丫鬟不遲。”

阮寧沉默片刻，拿出一把碎銀子。

“今日的茶不錯，難得的是王爺也喜歡。這是給們的賞錢，周嬤嬤拿去給們分了吧。”

雖然不知道是這三個人裏的誰，但至已經圈定了目標，不再是大海撈針。

盯著他們三個，總能找出真兇。

“是！老奴替們謝王妃！”周嬤嬤叩首。

但卻並未起。

周嬤嬤原想著，小王妃今日心好，昨夜王爺代“認罪領罰”的事兒，糊弄過去算了。

但剛剛，阮寧忽然變臉。

周嬤嬤驚得一冷汗，這才醒悟——小王妃能在短時間，賣了嫁妝，打了阮家的臉，還全而退。

又要回常嬤嬤的賣契，還把常嬤嬤的兒子塞進王爺的幕僚團。

如今又得王爺如此寵……怎麽可能像看上去那麽天真單純呢？

自己還想糊弄？真是得意忘形了。

“啟稟王妃，昨日老奴看王妃不適，竟然沒有請郎中，沒有照顧好王妃……實乃老奴的罪過。

“求王妃賞老奴一頓板子，以儆效尤。”

阮寧沉默地看了片刻，“這是王爺代你的？”

周嬤嬤不敢瞞，“是……”

阮寧笑了，“不必。不讓你請大夫，是我的意思，你照我的吩咐做事，何錯之有？

“倒是你今日回話，不過腦子，以你自己的眼，左右我的判斷，有奴大欺主之嫌，我不喜歡。”

周嬤嬤暗暗吸氣。

“老奴錯了！老奴糊塗！但老奴絕不敢有半分‘奴大欺主’之心，求王妃再給老奴個機會！”

常嬤嬤還在一旁站著呢。

這位置，若坐不好，常嬤嬤隨時都能頂上來。

周嬤嬤這會兒才意識到，阮寧為何故意留下和常嬤嬤。

恩威並重，賞罰分明，是主子立威，讓底下人忠誠的最有效手段。

和常嬤嬤，兩人有對比，效果更加凸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