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妤說得頭頭是道， 陳二老爺就笑了：“梓妤說得也在理。但該謝還是要謝， 改天我就設宴相請。”

陳老夫人里嘖一聲，用手指點了點外孫的額頭：“我看你就是強詞奪理來安我的心。”

梓妤就抱住老人的手說：“是的，所以晚上您可不能嫌棄我著您睡，我還得再好好跟您說道說道。”

老人被逗得哈哈直笑，陳二老爺又說明德帝還得再留陳老太爺一晚，等明兒理完事再歸家，就告退回去歇下了。

走出上房，他被寒風灌得打了個哆嗦，然后覺得自己好像還忘記了什麼事，剛才提起許嘉玄，他還想跟梓妤說來著的。

是什麼呢。

陳二老爺在廊下站了會，還是沒想起來，拍拍腦袋走了。

次日，許嘉玄在只有自己的床上醒過來，還習慣地朝里頭看一眼，空空當當床榻告訴他新婚妻子徹夜未歸。

這才親幾天，即便是擔心首輔，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跑回娘家去住，何況那只算半個娘家！

許嘉玄起，快速洗漱。

李媽媽在邊上給他遞過帕子，想起沒稟的一件事來：“夫人給您做的裳，您一回也沒穿，前些天老奴見到夫人還抖開來看了看，估計是發現了。”

接過帕子的許嘉玄作一頓，神淡淡地說：“是說什麼了？”

“就是因為夫人沒有說什麼，老奴才會跟您說，怕憋在心里，不高興。”

這幾天外頭的事聽了幾耳，他們世子和陳家又鬧得沸沸揚揚的，搞不好昨晚夫人回外祖家也是因為這個。

許嘉玄回憶著這幾天有沒有什麼異常，卻發現自己有兩天沒見著了，上哪知道有沒有異常。

要是不高興，不知道當面跟他說嗎？

矯！

他‘嗯’了一聲，丟下帕子了刀就往外走。

李媽媽在他后喊：“世子上哪兒，不用早飯了嗎？”

“進宮急事。”

***

許嘉玄確實是進宮有急事，來到乾清宮的時候，戚公公正雙手倒在袖子里，抬頭看天邊的云。

升起的太把云層鍍上一層金邊，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可戚公公卻是對著天嘆息，許嘉玄朝他拱拱：“公公怎麼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話落，門板閉的大殿突然傳來明德帝一聲斥罵：“逆子，還敢狡辯！先前兵部有武流出的事，你又以為朕真不知道是你干的！”

——逆子。

許嘉玄掃向折著微的朱紅漆殿門，已經知道大殿里面是何人了。

他安靜地站了一會，聽到里面傳來幾聲哭聲，聲音模模糊糊，似乎是在求饒。

正是這時，在宮里關押著的陳老太爺也被衛領了前來。

老人上還是先前宮時穿的朝服，發皺地套在上，但他再是著不得，在場|浸數十年的威嚴仍舊不減。

那是深到骨子里去的凌厲，并不是因為狼狽就能被掩蓋。

戚公公已經朝他行禮喊首輔：“三殿下在里面，陛下已經待，只要首輔前來，直接進去即可。”

許嘉玄聽著這句話微不可見皺眉。

明德帝怎麼只讓首輔進殿，此事不應該三方一塊說清？

他看著首輔謝一句，在門口高喊罪臣求見，推門而。

那扇朱紅的殿門再被關上，許嘉玄只能繼續頂著冷風站在門口。

“副使親多日，我還沒給副使道賀呢，恭喜了，祝副使與世子夫人百年好合。”戚公公笑與他寒暄，許嘉玄斂神道，“謝公公。”

“說起來，這話我二十幾年前還跟你父親同這樣恭賀過，也是經歷侯府兩任世子夫人了，不認老都不行了。”

戚公公竟是和他憶往事，道家常，許嘉玄覺得他應該是意有所指。

可一時又猜不。

乾清宮里又傳出幾聲明德帝的怒斥，過后終于聽到宣許嘉玄覲見的靜。

他忙。

三皇子頹敗地跪在地上，低著頭，哪里還有一平時皇子的威儀。

明德帝見到他說：“孫侍郎畏罪自殺，銀子下落不明，為不連累族人，嫁禍首輔。你帶著錦衛的人徹查，一并要追查出那些銀子的下落。”

許嘉玄聞言掃了眼跪在地上的三皇子，跪下接令。

心中卻明白明德帝這是要饒三皇子，保存他皇子的面，畢竟這件事是牽連著首輔，卻沒有讓對首輔有什麼人傷害。

明德帝心里再惱三皇子挑撥，對三皇子還是有父子之。

他想著去看陳老太爺一眼，見他老神在在，面上一憤恨都沒有。只暗道這果然是只老狐貍，讓皇帝知道自己冤枉了，抬抬手給個面子，他又是明德帝跟前的重臣。因此明德帝還得記他一個人，覺得對他虧欠，以后只能對陳家更重用。

許嘉玄領命后，明德帝朝三皇了吼道：“你給朕滾回去閉門思過！”

三皇子磕頭告退。跪得太久，膝蓋都已經麻了，連爬幾回才站起來，眼角通紅地走了。

在三皇子離開的時候，就那麼巧遇到前來請安的太子。

太子見到他神灰敗，角挑了挑。三皇子低著頭，看到一雙繡有龍紋的靴子在眼前，心頭一震，猛然抬頭，雙眼死死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