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牡丹聽他胡扯一通，竟又繞回了自己上，簡直哭笑不得。

不過心中總想著眼前這個顧大人和昨夜夢中的截然不同，相比之下，眼前這個話多，又胡扯的，顯然要好上許多。

于是小牡丹也厚著臉皮同他瞎扯。

顧長安說自己年時遇到過道士算卦，將來會在煙花之地遇到相守一生之人。

小牡丹一點也不落下風，當即便說“我小時候，還總聽人說我日后是要當娘娘的呢。”

顧長安聽到這話，登時睜大了一雙桃花眼。

孫魏紫瞄了一眼他的神，當即又道“話說回來，你跟陛下一起我小牡丹，你可知道陛下為什麼我小牡丹？”

“這我當然知道。”顧長安道“姚黃魏紫，乃牡丹名品！”

他旁的不知道，賞花弄草，斗走狗的事那是一點都沒落下。

小牡丹不大喜歡聽人把姚黃魏紫放在一起說，但此時這不是重點，蹙了蹙眉，繼續道“牡丹乃花中之王，皇家正宮常以此自居，且又有穿牡丹之說……”

顧長安聽這樣說，倒是想起了先前有人同他說過，以孫家大小姐的容貌份，配皇子也綽綽有余。

但是廢帝那幾個兒子都不，最端正的皇長子，偏偏還不是親生的。

“不管那些人怎麼說，我祖父他們當初究竟是怎麼打算的，如今咱們陛下是個子，而且晏相三千寵在一，我肯定是做不娘娘了！”小牡丹說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模樣看起來還頗是憾。

顧長安聯系起孫家藏著詔的那些事來看，頓時領悟出了幾分，孫家人從前八是真的把小牡丹當做未來皇后養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大興江山地覆天翻，秦灼做了帝。

“如此可見，你以前遇見的那個道士算卦不怎麼準，那些說我要做娘娘的說了也不作數。”小牡丹不知道顧大人的心思飛到何去了，一門心思地同他把事扯明白。

顧長安在心里盤算來盤算去。

琢磨了半天才琢磨明白，小牡丹差點就跟無爭做了夫妻啊！

我得趕修書一封，好好與無爭說道說道。

小牡丹說了半天，見顧大人不吱聲了，眼看著自己占了上風。

還想再說點什麼。

肚子先咕咕了。

顧長安聽到這響聲，被逗笑了，當即收了心思，讓婢端吃食上來。

水江城多魚蝦。

現打撈上來，一鍋燴了，放面一起煮，鮮香無比。

兩人相對而坐，一起吃面。

河水起微瀾，清風徐徐。

兩人十分默契地不再提昨夜的事。

顧長安把提親和婚事也往后放放。

吃完面。

小牡丹跟顧長安一起上岸，在岸邊閑逛消食。

主要是還得問問衛敬是怎麼想的。

顧長安這會兒倒是配合得很，問什麼答什麼。

而且昨夜顧大人也不是白醉的。

他簡直把衛敬的心思全套出來了。

衛將軍是在戰場廝殺了好幾年，好幾次都差點沒命的人，家里又沒別的親人了。

他對芍藥的份、清白什麼的，沒那麼看重。

也不能說一點都不在意。

只是經歷過生死的人，更懂得人生苦短，相

守不易。

能夠重逢就已經是上天憐見。

至于其他的。

衛敬不敢多求。

顧長安復述昨夜衛敬說的話，小牡丹聽著聽著差點哭了。

顧大人沒法子，還得把哄高興。

兩人在滿是攤販賣聲里的河岸穿行而過，顧長安給買了不小玩意，珍珠手釧，貝殼風鈴，還有糖葫蘆……

小牡丹覺得顧大人跟哄小孩似的。

把其他的東西全都那盒子裝了，讓顧大人捧著，自己拿著糖葫蘆招搖過市。

最后兩人一路走的太遠，累得邁不開，只能乘著停靠在岸邊的小船回去。

顧大人給小牡丹買的那些小玩意，拿回大船上，堆了滿滿一桌子。

婢們湊過來瞧新鮮，看看這個有趣，瞧瞧那個也有趣。

小牡丹原本打算人手一個分過去，奈何剛要開口，顧大人一個眼神掃過來。

愣是不好分給小婢了。

這些小玩意要是用自己的銀子買的，分了也分了。

可誰讓這些都是顧大人買給的呢。

于是，小牡丹只能厚著臉皮給婢們演示那些小件要怎麼玩，再加一句“你們要是喜歡，我下次看見了就給你們帶。”

許這樣的空口之諾。

暮將至之時。

孫魏紫讓人去醉歡樓給芍藥遞話，邀出來夜游水江城。

顧長安聽見了，當即便開口道“我也去。”

“你去干什麼?”孫魏紫覺得他一起去的話不方便，直接說“我同芍藥都是子，在一好說話。”

顧長安覺得說的也有道理。

但是這水江城到底是異地他鄉，讓小牡丹一個貌姑娘單獨跟芍藥在外面，若是遇到那些個不長眼的就不好了。

小牡丹覺得顧大人這會兒看自己的眼神，跟自家老祖父頗為相似。

應付祖父的經驗就十分富了。

“我帶幾個隨從和婢一起去。”小牡丹道“至于顧大人你呢，另有重任。”

顧長安聽到這話，不由得微微挑眉，“哦？什麼重任？”

“附耳過來。”小牡丹抬手朝他勾了勾手指。

顧長安眼中笑意如許，緩緩附耳過去。

小牡丹抬手虛遮著口鼻，低聲與他說了幾句。

顧長安聽完之后，眼眸亮如星辰，笑道“此計甚妙。”

小牡丹聽到他這樣說，心里止不住地有些小得意，但面上沒有表現得太明顯，強忍著笑，煞有其事地問道“依顧大人看，可還算得兩全其？”

“自是兩全其。”顧長安笑道“就按你說的辦。”

小牡丹笑彎了眼，又問“十日可否？”

“哪里用得了十日？”顧長安道“我看七日足以。”

邊上的隨從婢見了，暗暗道

別的人旁的人不我不知道。

但你倆，眼看著是要了。

孫魏紫只覺得這

些隨從婢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微妙，不過一心想著如何早點撮合衛敬和芍藥，同顧長安說完話之后，就出了船艙，讓船夫放小船去赴約了。

顧長安跟著出了船艙，站在船頭看著小牡丹上了小舟，在水波上翩然遠去。

此時暮降臨。

兩岸華燈初上，水波浩浩里，燈影重重，著紫羅，云袖飄飛，忽然間回頭看來，被吹起的紫發帶遮住了的左眼。

恍惚間，猶如人半遮面。

顧長安站在那里看了許久，直到那小舟劃遠了，他才回過神來，讓人再放一只小舟。

他要依計行事。

去找衛敬了。

而前頭遠去的小舟之上。

孫魏紫把飛揚的發帶撥到背后，坐在了船頭。

方才原本想喊顧長安一聲，問他站在船頭干什麼。

又怕人家顧大人只是站船頭看風景，開口問簡直是自作多。

又忍下了。

這會兒水面上輕舟畫舫來來去去，所在的這艘小舟也走遠了，這會兒看不見顧大人。

也就暫且把那些七八糟的思緒拋到了腦后。

繼續琢磨芍藥和衛敬的事。

小牡丹讓隨從去遞話，約了芍藥繞水游城。

醉歡樓有給姑娘和恩客們游玩的畫舫，小舟快到醉歡樓的時候，芍藥和的侍婢乘著畫舫出來了。

小牡丹就坐在船頭。

船頭掛著燈籠。

燈火搖曳著，映在貌又俏皮的小牡丹臉上。

芍藥坐在船艙里，一眼就看見了。

畫舫和小舟同時停下。

芍藥起和侍婢一起走出船艙，往小牡丹所在的小舟上來。

小牡丹卻先們一步，從小舟跳到了畫舫上。

一躍而上，搖搖晃晃，好一會兒才站穩，回頭吩咐小舟的船夫先回去，然后就直接往船艙里去。

侍婢見狀連忙上前給打簾。

芍藥朝福了福，詫異道“姑娘怎麼上畫舫來了？我正……”

小牡丹還了一禮，笑道“這畫舫多好看啊，又大，我是為了方便才乘小舟來的，有畫舫坐，誰還坐小舟啊？”

知道芍藥大約是怕坐醉歡樓的畫舫被人看了，有損清譽。

不過小牡丹不在意這個，只同說這畫舫好看，不坐白不坐。

芍藥見如此，也不好再說，便把侍婢打發出去，親手給倒了杯茶，輕聲問“姑娘，今日找我是……”

“游玩賞景啊。”小牡丹接過茶杯，站在窗邊往外看，“水江城的夜景天下聞名，我既然來了這里，自然是要好好看看。”

芍藥聽這樣說，一時無言。

小牡丹回頭看向，笑道“人作陪，同賞景，乃人生樂事。”

在陛下邊待久了，也學來一兩分風流模樣。

用在芍藥上，已經足夠。

芍藥微愣，而后笑著說“姑娘才是人。”

小牡丹同說笑了幾句。

兩人有著先前的‘恩’在，又有昨夜的推心置腹，相起來并不生疏。

而且小牡丹只字不同芍藥提衛敬，又讓原本提著一顆心的芍藥放松不。

“我家大人要在水江城逗留些時日，他自有他的差事要辦，我卻閑著無聊。”小牡丹笑道“我說要報恩，你不要，那我就只好砸些銀子，讓你來作陪，一來你在我這里可以歇著，做什麼做什麼，不必去應付別人。二來……”

說著，故意頓了頓。

芍藥見狀，果然張了幾分。

“二來嘛。”小牡丹笑道“你也可以用這幾天好好想想，你想要什麼，好讓我能報完恩再走。”

芍藥聞言，只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姑娘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小牡丹卻道“對你來說是區區小事，于我而言，卻是差點死時得人相救。”

芍藥說不過。

小牡丹在‘報恩’這件事上，自有的堅持。

不過也沒有一直抓著這件事說，水江城的夜景是，又有芍藥這樣的人作陪，在旁講些有關水江城那些纏綿悱惻的之事。

小牡丹游玩一夜，盡興而歸。

一連數日，都邀芍藥同游。

花魁不接客，老鴇心里老大高興，小牡丹直接拿銀子給砸高興了。

老鴇他們雖然搞不明白一個姑娘老點芍藥出去做什麼。

但誰也拒絕不了這麼多銀子。

芍藥一開始還勸孫魏紫不要花銀子，縱然是富貴之家，也不該如此揮霍。

小牡丹拿一句“我的銀子只花在該花的地方”就讓芍藥接不住話了。

天天與芍藥同游，而顧大人帶上衛敬一邊辦差事，一邊阻止衛將軍再來醉歡樓鬧事。

兩人都忙，明明同宿在一艘船上，愣是好幾天都沒面。

至于那杜子瑜，小牡丹和顧長安早就弄清楚了，只是喜歡芍藥的風流公子，以為芍藥被衛敬威強娶才出來趟渾水的。

衛敬一連幾日都沒出現過。

杜子瑜來找過芍藥兩回，小牡丹都在邊上，他沒機會說說什麼做什麼。

那些等著看兩男爭一的好事之人，也只能拿著前些天的熱鬧來來回回地說，漸漸地歇了。

小牡丹在船上待了好幾日，這水江城景雖好，但畢竟是繁華京城的亭臺樓閣錦繡堆里養的姑娘。

游玩了幾天，那新鮮勁兒就過去了。

然后小牡丹就跟芍藥一起待在畫舫里，船夫劃到哪算哪，倆就喝喝酒，談談心。

相下來，都覺得對方是可之人。

小牡丹琵琶彈得不錯，芍藥以舞姿冠絕群芳。

兩人就在畫舫里彈琵琶以歌，揚袖起舞，不為取悅旁人，只為悅已。

一曲酬知音，一舞傾心扉。

第七天傍晚，小牡丹正與芍藥坐著飲酒。

顧家隨從匆匆而來，滿臉驚慌失措地上了畫舫，地站也站不住，“孫小姐，大事不好了，大人遇刺！”

“什麼？”小牡丹聞言臉大變，猛地站了起來，“他現在怎麼樣了？”

說著，就要往外走。

來報信的顧家小廝抱住了的，“我家大人還好，只是輕傷！有事的是衛敬衛將軍！當時衛將軍與大人同行，為了護住大人被刺客一箭穿心……”